“也許你們是清白的,也許她是個好姑娘,但是還要注意,她畢竟是豐臣的女兒,有些事誰也說不清。”季長春像是長者在規勸孩子,隻是話裏麵有骨頭。
肖鵬自然聽得出來,但他卻無法反駁,因為對方用的是“也許,”這就是官場用語的技巧,能左能右。可是和日本人有關係,又是那樣一個日本人,這本身就耐人尋味,等到找你毛病時,即使扣不上你通敵賣國的帽子,扣你一個立場不穩,是非不清的帽子,也夠你喝一壺的,到時候你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啊!有了這樣一個嫌疑,在對你提升使用,組織部門當然要“慎重”了,組織部門這一“慎重,”你的前途也就差不多了,肖鵬哪裏會不明白這裏的厲害關係,也知道季長春“點到為止”的用意。此時隻要肖鵬能“順應時勢,”這一切自然都成了子虛烏有,否則自然是“底潮”了。可是肖鵬天生就是寧種,絕不會在別人的威脅下屈服,更不會拿自己的良知做交易,所以對季長春的話,隻是報以一笑,不做任何回答。
季長春見肖鵬在裝傻,知道他不願意屈服,就又捅出了第二刀。“聽說在鬼子掃蕩之前,你把防守張莊的,楊萬才的主力部隊替換了,換成了許放的新兵大隊?”
“是,因為鬼子的炮火十分凶猛,即使放上主力部隊,也擋不住鬼子的炮火。”肖鵬回答。
“這麼說,你的目的是保存楊萬才的主力?”季長春說。
“是這樣,”肖鵬點點頭,認為沒什麼不妥。
“那我就不懂了,既然是為了保存主力部隊不受損傷,那為什麼把楊萬才的大隊派出去支援李衛?難道保衛國民黨的利益,比保衛我們自己的利益還重要?”季長春說到這站了起來,目光銳利的看著肖鵬,他要看肖鵬怎麼回答。
肖鵬真的怔住了,他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也沒有考慮國、共兩黨的關係那麼微妙,做這些事的時候一定要慎重,不能給人留下話柄。隻想著李衛是在攻打鬼子的酒精廠,是破壞敵人的物資供應站,對抗日有利。當季長春把這件事提出來,作為攻擊他的武器,他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不覺後背冒出了冷汗。國共的關係誰都知道,那是水和火的關係,他這麼賣力的幫助李衛,對方完全可以說,他是在有意討好國民黨,這可是有關立場的大問題。就算肖鵬的膽子再大,他也能掂出這裏的分量,能不冒汗?他窺視了季長春一眼,見他臉上浮現出了勝利者的笑容,潛藏在心底的傲氣又湧了上來。“怕什麼?心底無私天地寬。我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就是為了抗日。”“這件事我可能欠考慮,但是出發點是為了打鬼子,你可以問別人,我和李衛並沒有私交,和國民黨更沒有來往。”
“這一點我們會調查的。但是你必須承認,楊萬才的大隊,戰鬥力遠遠強於許放的大隊。如果你不把它調走,鬼子即使能夠攻進根據地,推進的速度也不會這麼快,那麼很多幹部就會安全的撤出來,彭部長也就不可能被捕,造成今天的被動局麵,你不應該負主要責任?”季長春詞鋒銳利的說,到了這個時候,他不會再給肖鵬留有餘地了。
“不是這個道理?”肖鵬火了,他明明知道對方說的不對,一著急,理由卻說不出來了,憋上得臉色徘紅。
“就是這個道理。由於你隨意的撤走楊萬才的主力部隊,指揮失誤,才造成了這次的反掃蕩失敗,你應該承擔主要責任,必須做出深刻的檢查。”季長春說完,不再理肖鵬了,推開門離開了屋子,屋中隻剩下了目瞪口呆的肖鵬。肖鵬這才知道,玩技術的,為什麼幹不過完政治的,人家那兩片嘴,那是鋒利的刀。肖鵬沮喪的垂下了頭,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