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秘密(1 / 2)

四條大罪,已證其二。

至於第三條,冤死泰安郡主這件,高行止便是活生生的人證。

他什麼都沒說,將一封密信放在了桌上。那是實打實的泰安郡主手書,裏麵寫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朱信之看了一眼,目光複雜的看了看下首的裴謝堂。

這封手書無疑是她寫的,高行止本身就是做舊的高手,佯裝成幾個月前的書信並不難。他二人搭上話後,以一種奇怪而秘密的方式商量過事情,是瞞著他的。他心裏有些難過,但很快就轉開了目光,這個時候不能節外生枝。

這封手書由高行止代呈,筆跡核對是泰安郡主無疑,審問的四人已近木然。

今夜聽到的秘密太多,他們外麵平靜冷靜,可無人知道,他們麵容下洶湧的異樣。

朱信之早已知曉還好一些,大理寺卿是陳昭的人,對這事兒隻打心底感到恐懼生怕牽連了自己,都是心懷各異。

唯有謝遺江和蔡明和二人是實打實的痛。

他們中正剛直,也曾經同那位郡主做過對,當初郡主定罪死於宣角樓,也曾暗暗拍手稱快,如今那些鼓過的掌聲都如巴掌扇在自己臉上,更隱約帶出無地自容一般的羞愧——那樣一位忠良的戰將沒有死在戰場上,她死在陰暗的朝廷裏,她死去的時候,脊梁骨依舊挺得筆直,仿佛在嘲笑他們這些自詡聰明、正直的人,他們仿佛聽見裴謝堂嘲諷的笑聲,看見那位女將諷刺的笑容,紮心啊!

不單單是一封手書,還有個人也來了。

本該是在千裏之外鎮守沙場的寒銅軍主帥紀迎初,在這時於宮外求見。

朱信之淡淡的說:“父皇,是兒臣召喚紀元帥回來的,此事事關重大,兒臣前些日子查證後,便秘密將他請了回來。”

宣慶帝了然的頷首:“宣。”

不多時,紀迎初來了。

他行禮問安後,將已經埋在心底半年多的話說了出來:“郡主豐詔回京前便覺察出事情有異,故而在西北做了安排。她說,一旦她出事,寒銅軍由我來接掌,其他人會全力輔助我抗擊外辱,保家衛國。陛下,郡主從未叛國,直到入京的前一刻,她還帶著人剛剛打下了斡爾罕城。那一仗,郡主受了傷,她對大家說,陛下體恤召喚她回京養傷,她要回來。”

“可回來沒養傷,反而丟了命!”

“世人都說郡主叛國,可我們邊防將士們都知道,郡主沒有,她是東陸最為了不起的女人,東陸對不起她!”

朱信之輕輕拍了拍桌子,打斷紀迎初,讓他平複情緒說重點:“當初審理泰安郡主謀逆時,既然你知情,為何不作證?”

“西北軍情緊急,箕陵城水深似火,我不能走開。”紀迎初說:“不過,我讓人接連送了十二封請命奏章入京,上麵是我寒銅軍十萬軍士的聯名,替郡主澄清事實。”

“朝廷沒有收到這樣的請命。”蔡明和搖頭。

這案子當初他也在,他一清二楚。

紀迎初瞪大眼睛:“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還收到了兵部的回函,說是已轉交給了刑部!”

他說著,從懷裏拿出一份火漆封口的回函遞給了蔡明和。

蔡明和拿過去看了看,目光如刀,神色肅然:“殿下,確實是兵部的回函,說已經收到轉給了刑部。但我刑部從頭到尾都沒有收到這樣的東西,別說十二封,就是一封都沒有。”他話沒說全,至於紀迎初所謂的兵部卻是問題四起,早在冉成林貪汙案時,那兵部尚書就已經落馬,成了階下囚了。

“查兵部!”朱信之冷聲說:“官員奏章都有編號,這東西不能擅自銷毀,定然還在兵部封存。”

立即有人奔赴兵部。

眾人等了片刻,隻見兩個士兵抬回來兩摞奏章,每一份都有拳頭厚,重重的放在了條案上。

蔡明和隻看了一本,眼中就湧出來熱淚!

寒銅軍十萬軍士聯名上書,替泰安郡主證明清白,這是真的,不單單是一封,而是整整的十二封!

他簡直不敢想,當那些拿命鎮守西北的軍士們聽說他們上書之後,泰安郡主仍舊是被朝廷處死後是怎樣的心情!陳昭這哪裏是在排除異己,這分明是斷送一個國家的信仰,毀滅一個國家的前途和未來啊!

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這一摞的奏章,不單單是蔡明和流淚,宣慶帝也哭了,在座的人都哭了。

隻有裴謝堂沒有哭。

她仰著頭,看著殿中脊梁上的那些繁複花紋,眼中露出一絲悲涼。直到此刻,她明明坐在這裏,耳邊聽著旁人說起她的事情,她才真正意識到,她是真的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