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說越不像話!”竟把他跟下賤的伶人比。
朱信之甩了甩衣袖,將她拂開:“你爹怎麼就不管你?”
“我爹消息沒王爺靈通,管不了我。”裴謝堂嘿嘿笑,知道她在京城的舉動都瞞不過朱信之,或者朱深見早就給他通風報信,根本不狡辯,老老實實的承認了。
朱信之睨著她:“我不介意給謝廷尉報個信。”
“我介意。”裴謝堂急忙撲過去,小心的捂住他的嘴.巴,笑得格外討好:“王爺,我新尋得一副上好的象棋,一會兒給你送去!”
自從她第一次去瀟湘夜雨被謝遺江逮了個正著後,謝遺江對她看得十分嚴格,這之後出入樓子,她便都小心的躲避所有可能認識的人。謝遺江放出話來,她若再去,腿都給她打斷不說,還要權當自己沒這個女兒。她還需要謝家做掩護呢,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出任何岔子,要是被攆了出去,那事情還不知道得多麻煩。
朱信之沉吟:“我考慮考慮。”
外麵趕車的孤鶩差點摔下了馬車。
他武功好,馬車裏的對話句句都聽得明白。一開始,他覺得有點鬱悶,如今謝成陰對他家王爺是越來越輕薄了,王爺已經反抗不了;聽到後來,更有些義憤填膺——他家好好一個品行端正的王爺,如今都被謝成陰帶壞了,連索要賄賂都如此明目張膽……
冤孽啊!
孤鶩仰天長歎。
朱信之的冤孽卻不覺得有什麼,哄好了朱信之,借著勢頭就去了淮安王府。
一回到府邸,朱信之就忙了,先是沐浴更衣,然後就緊著吩咐淮安王府的人出城去接應,務必要將朱廣義平平安安的送入天牢。
裴謝堂見他在一邊忙忙碌碌的,自己卻幫不上什麼忙,不由有些急。
等朱信之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她忙問道:“都安排好了?”
“嗯,萬無一失。”朱信之許是累了,揉著眉骨,半晌問她:“怎麼,你有什麼安排?”
“本是有的,但你累了,我明日再來也是一樣的。”裴謝堂嘟著嘴,話是這樣說,表情可不是這樣的。
朱信之最見不得這樣,強打起精神來:“說吧。”
“王爺……”她拖長了尾音柔柔的喚,一雙眼睛卻亮亮的泛起了光芒來。
朱信之頓時覺得,其實自己也不算那麼累,看看她到底想玩什麼花樣,倒也是無妨。他看了看外麵:“差事辦完了,我得入宮一趟。你在府中不要亂跑,我這一次入宮呆不久,大概半個多時辰就會回來。”
“好,我在家裏等你。”裴謝堂想也不想的回答。
家裏等他?
朱信之越發覺得這個詞新鮮又溫暖,嗯了一聲,起身往外走。眼見著就要出了清風居,不知想起來什麼,腳步頓了頓,悄悄的回頭看了看身後。
裴謝堂已經追了出來,正站在清風居的竹林旁邊。綠葉映著她的臉龐,一身明藍的身影帶了幾分豔麗,那人正笑盈盈、癡呆呆的望著他。見他回頭,顯然也是一愣,很快就興奮的亮了眼眸,抬起手誇張的揮了揮:“鳳秋,早去早回!”
傻!
這都能開心成這樣!
朱信之在心底嘀咕。
無奈的歎了口氣,他扭頭帶著幾分不屑的繼續往外走。
剛走了幾步,便聽耳邊孤鶩很是奇怪的問:“王爺,你在笑什麼?”
“我沒笑。”
“明明……”孤鶩不解,明明他的嘴角都彎了起來。
“閉上你的嘴。”朱信之冷哼。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勁頭,這邊,裴謝堂慢慢的回身,轉身進了朱信之的書房。因在淮安王府已經熟得不能再熟悉,裴謝堂知道,眼前看似一個人都沒有,實則這書房進了人,必定會被裏裏外外盯得死死的。
她慢慢走到書桌邊,並不忙著幹活兒,而是認認真真的坐了下來,四處看看後,起身從書架的抽屜裏拿出白紙來,鋪平。
然後,在硯台上挑挑揀揀,拿了塊宣墨研磨。又從筆架上拿了細細的狼毫,咬在嘴.巴裏想了半天,才興奮的笑了起來。
提筆,落筆。
她挽著袖子,認真謹慎的在白紙上作畫。不多時,“哎呀”一聲,她懊惱的將筆放了回去,捧起自己的丹青很是垂頭喪氣。白紙上,一個男人的背影翩翩於飛,明明是簡單幾筆,卻勾勒出無盡的神韻,格外靈動。
隻是……一大滴墨汁滴在後背上,破壞了整體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