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希從沉睡中醒來時,抓捕他的海捕文書已經傳遍了天下,這一次,他不是逃犯,也做了逃犯,除了逃跑這一條路,再無路可走。
回去自首?
別做夢,李希心裏明白,他這一跑,就等於是給那些審訊的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回去之後,他們必然嚴訊逼供,挖他身上更多的線索。連孟錦衣都扛不住招供,他自問比起孟錦衣還少了些硬骨頭,心中越發忐忑。為了這條小命,沒奈何,隻得亡命天涯。
淮安王府裏,裴謝堂已經不嗑瓜子了,她開始研究起廚藝來。
先前剝奪了朱信之的王位和封號,收回了朱信之的封地,這活兒宣慶帝沒幹幾天就又都還給了朱信之。因朱信之先前的勇於擔當,加上後來的順理成章,宣慶帝沒擔上什麼罵名,心中對朱信之這個兒子自然無可挑剔。想到朱信之受了大委屈,還給封號和封地之後,還多了很多額外的賞賜。金銀珠寶自不必說,宣慶帝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堆珍稀活禽,搞得王府裏整天雞飛狗跳。
裴謝堂看著那些鮮活的動物就忍不住磨牙,磨著磨著,回頭看了籃子一眼:“要不,我們把這些吃了吧?”
宣慶帝也沒說是要他們王府養著呀,有什麼不能吃的!
說幹就幹,王府裏的廚子接連忙活了兩天,將這些活禽分了個類別,哪些能馬上吃完,哪些不能馬上吃完,都做了詳細的列表。
裴謝堂過目之後,府中磨刀霍霍,開啟了屠宰模式。
要吃,就從最容易吃的入手,數來數去,竟是火雞最容易,於是,火雞第一個遭了秧。
但這種鳥一點都不知好歹,長得個頭大,一頓沒吃完,府中接連吃了兩頓,就把裴謝堂吃膩了。眼見著連不挑食的朱信之拿起筷子,看著跟前擺著的各種雞就蹙眉頭,裴謝堂懷念起西北行軍途中的那些野味來。
可是京中的廚子哪裏會做那種野味的燒烤?思來想去,裴謝堂決定自己動手。
朱信之下了朝後回到府中,剛進主院,就聽見小廚房裏籃子驚恐的尖叫:“王妃,鍋,鍋燃起來了!”
“啊啊啊,不行了,王妃,火太大,一會兒要把廚房給燒了!”是霧兒。
朱信之蹙起眉頭,瞧見自家小廚房裏冒出滾滾濃煙,還有個人在裏麵撕心裂肺又無助的吐槽:“臥槽,這個椒鹽難道不是這樣炒的嗎,怎麼還著火了?”
“快,蓋鍋蓋滅火!”
接著一頓劈裏啪啦,小廚房裏的濃煙終於慢慢的小了,然後,那個人又得意了起來:“這不就好啦,糊是糊了點,好歹能用。”
“王妃!”籃子很無奈的歎氣。
朱信之也很無奈的歎氣。
這又是在搞什麼鬼?
昨天說要自己炒栗子兔丁,就險些將這小廚房給燒了,今兒又要弄什麼?這孩子,大概是除了醒酒湯什麼都做不好了。
他鑽進小廚房,一進門,就被屋子裏的烏煙瘴氣嚇了一跳,屋子裏的煙霧大得視野都看不清,依稀可以看見兩個丫頭蹲在地上,她正站在灶台前,拿著鏟子在炒什麼東西。朱信之被嗆得連連咳嗽了幾聲,籃子和霧兒聽見了,求助的跑了過來:“王爺,你快勸勸王妃吧,她今兒非要坐什麼椒鹽排骨,說是要烤了陛下賞的那隻梅花鹿。”
“你們這兩丫頭,誰讓你們說的?”裴謝堂氣死,站在原地怒視她們。
怎料濃煙入眼,也跟著嗆得彎下腰。
唉!
朱信之歎著氣快步上前,將她跟前的窗戶往外一推,又折身將門打開,抄了蒲扇扇煙塵,才說:“你要做菜我沒意見,好歹能不能開窗戶透氣?你不熱嗎?”
“不熱啊。”裴謝堂撒謊,隻臉上的汗珠不給麵子的掉了下來。
朱信之拿過她手裏的鏟子,低頭一看,鍋中炒了一大碗鹽巴,鹽巴裏還放了一些黑黢黢的不知道什麼材料,聞著味道有點奇怪:“這是什麼?”
“這是椒鹽。”裴謝堂很得意的解釋:“我用了花椒麵兒,又特意從高行止那兒撈了些胡椒粉過來,炒一炒出香味後,就可以用在烤排骨上。梅花鹿我讓廚子給我剁了,排骨都留著呢。王爺,今兒晚上就讓你嚐嚐什麼是真正的西域風味。”
還西域風味呢,恐怕他嚐的是西天風味吧,那黑黢黢的,能吃?
朱信之將鍋拿下來,揪了一點點嚐了嚐,苦得舌頭都發麻,他連忙吐了,將一鍋鹽都倒在了大碗之中。
“王爺!”裴謝堂見他倒了椒鹽之後就重新放鹽,先炒了一會兒鹽巴,然後,再放入胡椒粉翻炒了幾下,最後放了花椒麵兒,技術嫻熟,頓時看花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