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得有一個契機吧?
曲雁鳴被她問得渾身都不自在,下意識的就掙脫她:“沒有的事,胡說什麼,真是胡說。”
“既然是胡說,你心虛什麼?”他越是抵賴推脫,裴謝堂便越覺得有異樣,“你一疊聲的否認了三次,不是心虛是什麼?”
曲雁鳴惱火:“我心虛什麼?”
“確實不需要心虛啊。”裴謝堂笑道:“泰安郡主已經揚名天下,大家都說,她是被冤枉的,你那時候不舍不棄的為她做幾場到場,人們又不會說什麼。泰安郡主知道了,說不定心裏還會很感激你的呢。”
如果是托了他的福,那麼,她很感激,很感激!
她能重生,能得到她心頭所愛,能擁有所有清白的名聲,都是因為這個人的存在!
曲雁鳴停止掙紮:“她會感激?”
“一定會。”重重點頭,毫不遲疑。
曲雁鳴看了她一眼,忽然憤怒的甩開她的手:“誰稀罕她感激我。我,我想要的……”頓了頓,又很不高興的說:“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無聊得要死。你想聽,我就跟你說,是啊,我是請了高人來做了幾場法事,超度她早登極樂。但那些都是騙人的,她根本就沒到西天極樂之地,她還徘徊在人間鬼魅之中。”
“我不跟你說了。”曲雁鳴掙脫她,頭也不回頭的走開:“你要是哪天見到了她,幫我問她一句,這卑劣的人間,她還沒待夠嗎?那些醜陋的嘴臉,她還瞧得不夠清楚嗎?她要是回答了,你再來告訴我答案。”
他走了。
裴謝堂看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語。
“曲雁鳴,謝謝你。”
她還欠他一句感謝。
但曲雁鳴已經聽不見,他大步流星的走開,仿佛身後有一隻手,隨時可以將他拉住,讓他再也脫不開身。
曲雁鳴走後,修繕的工匠們開始大片大片的貼琉璃瓦,眼見著泰安王府又跟往常一樣,她心中慢慢多了幾分釋懷。
有人從遠處徒步走來,停在泰安王府跟前,長衣廣袖,踏雪生煙,這樣好看的一個人,即使是站在一片塵土之中,仍然顯得飄逸而出塵,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舒暢和敬仰。是朱信之辦完事從宮裏出來,順便到這裏來看看。
他站了一會兒,指著幾個地方說了幾句話後,工匠們拿了筆墨,他提筆寫了字交給工匠們,不多時就走了。
朱信之走後,工匠們將他寫的字刻在了大門上,是一副對聯,歌詠的是泰安王府的豐功偉績。
她微微一笑,認了朱信之這種別樣的道歉。
該看的看得差不多了,裴謝堂不打算久留,便也跟著轉身離開。剛走沒幾步,便又瞧見泰安王府來了人。
今兒王府還真是格外熱鬧!
她停住腳步,隻見來人是一個青年女子,身穿粗布衣裙,挽著幹淨的發髻,來了王府跟前後,便盈盈一拜三叩首,竟是行的一個大禮。裴謝堂躲在暗處看得一清二楚,等她直起腰來時,仔細瞧著,便覺得這人顏麵很是熟悉。等想起來是誰,裴謝堂先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女子磕頭之後,旁邊的工匠們自然問起原由,她瑩瑩細語:“王府於奴家有恩,故而特來拜會。”
旁人再問,她就不說了,起身便走。
裴謝堂立即跟了上去。
走過泰安王府,旁邊便是一條北巷,通過這條巷子,直接就能穿過京都,到達另一片巷子。這裏,很多平頭百姓都居住了一輩子,顯得格外冷清和破落。青年女子走到一間院落後,便拿出鑰匙開了門,進了院落,不多時,屋子裏傳來老人咳嗽的聲音,和一陣鍋瓢碗盞碰撞出的響聲,顯然,青年女子開始生活做飯。
裴謝堂跳了進去,正落在敞開的窗戶外。
青年女子嚇了一跳,倉促間,手中的鍋砸得乒乓響,她已驚得呆了。
老人咳嗽著問:“阿喜,外麵怎麼了?”
“沒事。”青年女子匆匆的說:“娘,是我手滑拿落了鍋,打在案板上了。娘,案板髒了,我拿出去洗一洗,你躺著別起來。”
“哦。”老人咳嗽了幾聲,似乎又躺了回去。
青年女子走出屋子,站在裴謝堂跟前,神色很是狐疑的盯著她看了半天後,才小聲問:“小姐,奴家是不是哪裏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