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予不為所動,甚至都沒繼續討價還價,直接從桌麵上拿起了表,一邊不慌不忙地往白皙纖細的手腕上戴,一邊幽幽啟唇:“您要是覺得不行,就去找別家吧。”
這隻表,她今天不打算賣了,無論對方最終會出多少錢她都不賣了,因為買家不合她的眼緣,太猥瑣太油膩。
自從接手這間酒吧到現在,她陸陸續續地賣過很多東西,無一例外地每次都會考察買主,隻要買主不合她的眼緣,她就不賣,再缺錢都不會賣。
因為賣出的那些東西,曾經全都是她的心愛之物。
就好比這隻百達斐麗。
這隻百達斐麗的18K玫瑰金表是她十八歲那年父親送她的生日禮物,也是她收到的來自父親的最後一件生日禮物,如今也是她身上僅存的最後一件有點價值的東西了。
賣完這隻表,她就再也沒什麼東西好賣的了,而且之前變賣的那些東西,都沒有這隻表貴重。
但凡這間酒吧爭氣點,她也不至於考慮賣掉這隻表。
可是比起這隻表,南橋對她來說更重要。
她可以身無分文,可以變賣所剩無幾的資產,可以同時幹好幾份兼職來貼補酒吧的運營成本,但她不能沒有南橋。
南橋是她和另外三個人的家,是他們這麼多年的堅守。
然而酒吧是個不好經營的行當,成本高、回報小、競爭大,除了南橋之外,這條街上的酒吧就沒有一間的營業時長超過兩年的。
無論多火爆的店鋪,不出兩年,絕對倒閉。
南橋的歲數和這條街一樣大,在這條街尾屹立不倒了十幾年,上一任老板是陳知予的哥哥陳知昂。六年前哥哥離開了,陳知予接手了這間酒吧,成為了新一任的老板。
最初的幾年生意倒是不錯,雖然沒有掙到大錢,但也勉強能維持生計,然而自從光和廣場建成後,南橋的生意便一落千丈。
光和廣場是東輔市最繁華的商圈,高樓林立熱鬧繁華,人流量從早到晚絡繹不絕,尤其是夜幕降臨之後。
不巧的是,光和廣場的位置剛好正對著東風裏巷的巷子口,人流量從巷口開始被瓜分,到巷尾便所剩無幾,再加上光和廣場對麵又建了一條酒吧街,原本就不富裕的客流量更是雪上加霜。
久而久之,南橋變得越發清冷。
而且南橋從不賣假酒。
酒吧賣高仿酒已經是行業的潛規則,不然實在掙不到什麼利潤,但南橋卻是個特例。
不賣假酒,是哥哥定下的規矩。
這麼多年,陳知予一直堅守著這條規矩。
然而規矩不能當飯吃,客流量稀少再加上盈利微薄,南橋時常在倒閉的邊緣不停試探,多虧了陳知予還剩點資產可以變賣,不然南橋早就關門大吉。
這一次也是一樣,南橋再次走到了倒閉的邊緣。
不到萬不得已,陳知予絕對不會賣掉這隻百達斐麗。
可即便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她也不想讓這隻表流落到猥瑣男的手中。
畢竟,這是父親送給她的最後一件生日禮物。
她總要為它找一個靠譜的下家,不然實在是於心不安。
土豪聽出來了她話語中終止交易的意思,感覺自己好像被鄙視了,不由有些惱怒:“你什麼意思?”
陳知予神色清冷,言簡意賅:“字麵意思。”
男土豪冷笑:“就你這破表,別說一百萬了,五十萬都沒人要。”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陳知予見慣了潑皮無賴和猥瑣男,早已練就了極強的抵抗力,滿不在乎地回道:“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土豪的神色中浮現出了輕鄙之色:“真要是有人願意出一百萬買你這塊破表,我把頭擰下來給你當球踢。”又冷哼了一聲,相當高高在上地點評了句,“你自己還不值一百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