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轉念又一想:這個臭小孩成不成功和我有什麼關係?
索性不再想這件事了,再次邁開了腳步,朝著街尾走了過去。
這條酒吧街東西通透,街尾也算是街口。
南橋位於街口北側,陳知予的車就停在路邊,是一輛銀色的五菱榮光麵包車,開了快十年了,當初買的時候才花了還不到五萬塊錢。
這輛車既是她平時的代步工具,也是酒吧進貨時用的拉貨車。
經曆了十年的風吹雨打,銀色的榮光早已褪去了榮光,變得暗沉無比,車身上坑坑窪窪,都是駕駛在歲月的長河中被撞出的痕跡。
陳知予從包裏拿出了鑰匙,走到了駕駛室門前,正準備開門上車的時候,餘光忽然掃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她扭頭朝前一看,意外地看到了“小和尚”。
怎麼這麼晚才走?麵試到現在?
她看到的隻是背影,此時季疏白正順著這條街朝前走。
昏黃的路燈下,他的白襯衫幹淨整潔,西服褲優雅筆挺,身型挺拔修長。
夜風起伏,樹影搖曳,陳知予的腦子裏莫名冒出了一句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不得不承認,這小孩雖然很氣人,又帶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心寡欲範兒,但確實是個謫仙般俊朗的人物。
就是命不太好,這麼小就背負上了家庭的重擔,希望以後能越來越好吧,早點把家中的債務還完,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女孩,幸福美滿的過完一生。
陳知予輕歎了口氣,拉開了車門,係好安全帶後,將鑰匙插入了方向盤右側的鎖孔中,點了好幾次火才點著。
這輛麵包車還是手動擋,點火之後還要掛擋才能啟動。
手動掛擋之後,陳知予一腳踩下了油門。
季疏白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車響聲,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但是步伐卻不停頓,一如既往地不慌不忙,鎮定自若地朝著前方走,就像是什麼都沒注意到一樣。
身後的麵包車離他越來越近,速度卻絲毫不減。
陳知予手握方向盤,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道路,滿腦子想地全是明天去二手鍾表市場的事,經過“小和尚”身邊時壓根沒多看他一眼,徑直開了過去。
麵包車從身側揚長而去,季疏白僵住了腳步,路燈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
更深露重,長街寂寥,“小和尚”形單影隻,眉宇微蹙,無力地盯著漸行漸遠的車身,薄唇緊緊地抿著,眼眸如墨般漆黑,翻滾著複雜的情緒。
無奈,失落,又生氣。
你就是個騙子。
*
晚上路上車少,陳知予不到二十分鍾就開回了家。
洗完澡還不到十一點,她躺在被窩裏看了兩集電視劇,然後進入了昏昏沉沉的夢鄉。
二手鍾表市場上午九點才開門,臨睡前她定了八點的鬧鍾,鬧鍾一響準時起床,然後洗漱、做飯、吃飯、收拾自己、出門。
開著麵包車來到二手鍾表市場門口的時候時間剛過九點。
陳知予找好了停車位,正準備開門下車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來電顯示:小紅。
她接通了電話,將手機舉到了耳邊,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喂,小紅,怎麼了?”
紅啵啵:“你在哪呢?”
陳知予肯定不能說實話:“還在家。”
紅啵啵:“咱們酒吧來了個女的,貴婦,穿金戴銀逼格賊高的那種,手裏拎著限量版愛馬仕,戴著閃瞎眼的鴿子蛋,點名道姓要見你,說什麼要和你談一筆生意。”
貴婦?
陳知予有點懵,她所認識的貴婦基本全部斷交在了十年前,再具體點來說,是陳家破產後,從那時起,她就被上流社會除名了,曾經與她交好的那些貴婦、名媛和千金大小姐們,無一例外的全部拉黑了她。
所以,這位貴婦會是誰呢?
陳知予奇怪地問:“她說自己是誰了麼?要跟我談什麼生意?”
紅啵啵:“沒說,隻說要和你談生意。”
陳知予:“什麼都不說我憑什麼要去跟她談?怎麼談?”
紅啵啵:“我也是這麼跟她說的,但是人家說隻能當麵跟你談,別的什麼都不說。”
陳知予:“……”
紅啵啵:“要不你還是過來一趟吧,我看她那架勢,好像你不來她就不走了。”
陳知予無奈地歎了口氣:“行,我現在就過去。”掛了電話後,她重新係上了安全帶,打火,掛檔,掉頭,開著車去了南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