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為止,他依舊清清楚楚地記得她對他說得第一句話:“你要不要來一口?”
他接受了邀請,來了一口,然後,開啟了一段長達十年的煙癮之路。
十年以來他抽煙從沒換過牌子,一直是當初她遞給他的那支煙的牌子。
陳知予並未注意到季疏白的注視,深深地看了南橋一眼,收回了目光,隨手拉開了車門,言簡意賅道:“上車。”
季疏白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上車後,陳知予並未立即開車,一邊動作緩慢地係安全帶,一邊漫不經心地對季疏白說道:“剛才我和他們幾個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給你一個月的試用期。”擔心會傷害到和尚弟弟的稚嫩心靈,她又迅速安撫了一句,“你別多想,不是對你不滿意,是考慮到了你剛接觸這個行業,怕你適應不了作息,所以先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讓你體驗體驗,不過你放心,工資和待遇方麵絕對隻會比勝柏好,不會比它差。”
季疏白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目光中滿含信任:“我相信你。”然而說完這句話後,他又垂下了雙眸,糾結地抿了抿唇,最終,歎了口氣,低聲道,“可是……我不想讓你為了我為難。”
陳知予就是見不得他這樣,隻要和尚弟弟一垂眸,她的心尖就發顫,當機立斷說道:“不為難,我一點也不為難!”
季疏白不置可否,微微低著頭,眸光中閃爍著幾分慚愧,又閃爍著幾分不安:“可是,他們好像誤會了我們的關係。”他又極力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真的沒想到他們會誤會,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不會跟你回來,要不……”他的語氣一頓,神色中流露出了委屈與不舍,但還是下定了決心,目光堅決地看著陳知予,“要不你還是把我趕走吧,我不想再讓你為了我和你的家人們吵架了。”
他越是這樣委屈求全,陳知予就越是心疼,像是看到了一隻受了傷的小鹿,甚至產生了一股把他抱緊進中好好哄哄的衝動,又急切又擔憂地安撫道:“你別胡思亂想,我們根本沒有吵架,我們那都是鬧著玩呢,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就安心在這裏待著吧,我肯定不會趕你走!”
季疏白抬起了眼眸,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真的麼?”
陳知予重重點頭,斬釘截鐵:“真的,我從來不騙人!”
嗯,從來不騙人。
季疏白強忍下了內心深處的某種衝動情緒,放心地舒了口氣,朝著她和煦一笑:“好,我相信你。”
陳知予也舒了口氣,終於把和尚弟弟哄好了。
就在她準備開車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了一陣手機鈴聲。
是季疏白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程季恒。
程季恒的母親姓吳,吳家和季家屬於世交。
他和程季恒從小一起長大,是多年摯友,曾一同去國外留學多年,畢業回國後還一同創業開公司,二十多年的兄弟感情,不似親生勝似親生。
看到來電顯示後,季疏白猶豫了一下,然後摁下了接通鍵,將手機舉到了耳畔。
程季恒不喜歡說廢話,向來開門見山:“出來喝酒。”
季疏白微微蹙起了眉頭,言辭懇切道:“程先生,酒就不用喝了,我不太會,我還是希望您能再讓我延期幾天。”
程季恒瞬間明白了季疏白的意思,立即壓低了嗓音:“兒子,給爸爸點提示。”
“……”
季疏白咬了咬牙,再次啟唇時,他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急切和哀求:“等我找好了房子,一定會立即搬出去。”
親兄弟一點就透,程季恒當即厲聲對著手機說道:“不可能,最晚我隻能給你延續到這周末,周末之前你必須給我滾蛋,不然我就找人把你的東西全部扔出去。”
他的聲音夠大,語氣也夠狠,陳知予坐在駕駛位都聽了個清清楚楚,立即將目光看向了季疏白,神色中流露出了擔憂。
這臭小子,又被室友投訴了?現在要被房東趕出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