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逆襲-第四節 友鄰單位(1 / 3)

第九章 逆襲-第四節 友鄰單位

因為在“逃兵”的SD卡裏見過“南中車常”的模樣,萊布其一進帳篷就認出了。

那個剛從睡袋裏鑽出來的瘦小的白麵男子睡眼鬆惺,無論是與一米九三的萊布其相比,還是與不算太高的馬鎮山、頓赤格烈兩人站在一起,都顯得微小不堪。和板田少室所描述的一樣,這個娃娃臉特工頭目至今仍保留著高中時代的某種痕跡,比如高山壓力鍋旁架起的那對漫步者201T音箱,和Thinkpad X41T手寫平板普屏電腦旁邊,經過手動改裝、配備獨立電源的老式CD光驅。光驅裏飛旋著不知什麼,恍若死活不肯承認自己很老的地下音樂發燒友。

“克林頓中校希望換回一名逃兵,我們相信他們已經被貴部收留,並得到應有優待。”自稱中尉的萊布其中校如是說。

又名南中車常或者庭車常的常曙略感失望地“哦”一聲,看一眼另一個睡袋裏探出的腦袋,很快轉身走到攝像機旁蹲下,像在繼續沒有結束的工作。睡覺裏那個腦袋的眼神,讓萊布其想起令狐遲,和名叫譚雪的戰俘。多年軍伍生涯的直覺告訴他,這種眼神是狙擊手特有的。

“我回避一下。”麵容憔悴的狙擊手,匆忙套上外衣。

常曙一把把他拉回來,指指那台攝像機。

“呃?”

“上前線這麼久,沒近距離拍過中A兩國軍人麵對麵吧?”

“可以嗎?”擁有狙擊手般沉默眼神的香港記者表現興奮,此時急切的目光從常曙移到馬鎮山,直至頓赤格烈。

既然政委發話,兩位軍事主官自然沒有意見。

常曙坐到一旁,從懷裏摸出撲克牌洗了又洗,像局外人一般自娛自樂起來。

萊布其掩飾著內心的狂喜,假裝不看常曙的撲克牌。

“偵察兵上尉換憲兵中士,想必貴軍不會拒絕吧?”萊布其說出此行的表麵目的。

上級最為關心的戰俘遺留問題,居然得於意外性解決,馬鎮山有些難以置信。

這時香港記者已調好攝像機,對著鏡頭自說自話道:“鳳凰衛視零線追蹤,我叫風尖。在戰地最高指揮官,一位常姓中校的慷慨支持下,我們有幸拍到中A兩軍軍官麵對麵,就戰俘交換等問題展開談判的難得情景......談判涉及突圍時為掩護團機關撤退而失蹤的ID團偵察連連長,譚雪上尉。據本台此前從‘ID團補訓隊’了解的情況,譚上尉是一名特等射手,師從總參某部‘獨眼狐’教官,在機場保衛戰中使用9毫米俄產自動狙擊步槍和5點8毫米國產突擊步槍,創下獨立射殺至少7名A國空降兵的輝煌戰績。”

“不全是空降兵。”耳尖的萊布其糾正道。

風尖的反應極快,迅速重述那套話術,將最後一句改成:“獨立射殺7名A軍官兵的輝煌戰績,其中包括素有魔鬼式訓練之稱的空降兵。”

萊布其頗為無奈看著無處不在的陣地宣傳,朝馬鎮山聳聳肩。

“沒有附加條件?”頓赤格烈粗中有細。

萊布其鄭重道:“雖然對貴軍來說,上尉換中士撿了個大便宜。但在我軍及友軍傳統中,所有被俘人員均一視同仁,沒有軍階高低之分,一個換一個理所當然。如果貴軍非要深究我軍的所謂真實意圖,恐怕那要失望了。”

常曙摸出一張帶有幹掉的血跡的撲克牌,“剛才那段刪掉。”

風尖咬咬牙,在筆記本上記下多少分多少秒到多少分多少秒之間需要處理。

常曙沒有正麵表態,但馬鎮山明白,既然話已說這份上,這事是鐵定了。

頓赤格烈會意道:“時間、地點、警衛人員以及中立見證人?”

“明天上午9點,2318高地,各出少校軍官1名、軍醫1 名和武裝士兵3名。軍官和軍醫不得攜帶任何武器。”萊布其從那張別人很少注意到的撲克牌上掠過目光,征詢式地看著常曙,“按照國際慣例,這位來自中國香港特區的戰地記者就可以見證,一旦他同意見證,即意味著他首先是記者,其次才是中國公民,除非他打算放棄在全球範圍內享有的中立傳統待遇。但我方要求,交換現場的所有影像記錄須由雙方現場備份,備份前不得脫機處理。”常曙沒有發話。

常曙把撲克牌一古腦塞回睡袋,像賭氣的孩子。

馬鎮山回答:“我同意。”

風尖毫不猶豫道:“我起誓。”

“再會。”萊布其轉身便走。

馬鎮山說:“不送。”

“我送送吧。”常曙突然起身。見馬鎮愣著,淡淡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常曙走後不久,頓赤格烈湊到馬鎮山跟前。

“我說老馬,看出點什麼沒有?”

“據補訓隊回憶,騎1師有個少校自稱克林頓,遊騎兵75團不會正好有個同姓的中校吧。此人氣宇不凡,而且是個久經沙場的帶兵行家,絕不是中尉那麼簡單。”

“膽子夠大,不過會是什麼人呢?”頓赤格烈摸摸下巴。

“常政委都說‘來而不往非禮也’了,夠說明這鬼子的身份。”

“莫非......”

“政委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我們了解的。”

頓赤格烈點點頭。ID團政委常曙實為戰區司令部十一局行動處長並暗中指揮“紅蜘蛛”的秘密,他作為副團長,也享有一定的知情權。

馬鎮山不愧為有覺悟的軍人,不過他無從知曉政委明裏暗裏對“有些事情”的把握尺度。否則這位正真的軍人很有可能操起槍來,以“現行叛變”的正當理由,當場扣押政委及其警衛班,並避開“紅蜘蛛”的目光,第一時間押解到戰區政治部。不管上級的調查結果如何,這位依據軍法及時應變的指揮員都不會因此受到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