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說過了什麼話,榮華郡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失魂落魄地被乳母扶上了馬車。
“郡主。”老嬤嬤姓秦,大半輩子都在照顧榮華郡主,狗仗人勢是真的,可忠心也是真的。
她心疼地抱住了榮華郡主,看著她脖頸上被掐出來的清淤,難受得無以複加,隻咬牙恨道:“黑心的小畜生,養不熟的白眼狼!不是王妃娘娘心善,他焉能活到現下!如今竟敢對郡主動手了!”
掏出帕子輕輕覆在傷處,秦嬤嬤絮絮叨叨地又說起了當年的豫王妃如何寬和,如何慈愛的話來。
這些,騙騙外人也就罷了,榮華郡主從小到大不知道聽了多少遍,再清楚不過。她早逝的母親,性情實在說不上多好,暴躁易怒,且容易受人挑撥,眼睛裏再揉不得沙子。她父王那幾個妾室,生兒育女的,也沒能混上個側妃當當,究其原因,就是她母親曾有言,想攀高枝兒爬豫王的床,隨便;可要妄圖側妃之位,先就掂量掂量脖子夠不夠硬。
說她對晏寂寬和慈愛,就是榮華郡主也覺得,這多少有點兒不要臉了。
“別說了。”榮華郡主額頭上還在不斷地滲出冷汗。她握著心口,猶覺得心跳得厲害,手也忍不住發抖。
“嬤嬤!”榮華郡主用力抓住秦嬤嬤的手,一字一句道,“今日的事,你要守好了嘴,一個字也不要對旁人說!”
秦嬤嬤百般不解,“這,這是為何啊?”
在她看來,晏寂如今位列王爵,愈發的眼中無人了,對榮華郡主這個嫡姐,更是沒有半分的恭敬,這次更是直接與榮華郡主動起手來了,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依她想,不如借著這個機會鬧開了,也好叫京城裏的人都看看,這位號稱在邊城立下戰功的郡王爺,內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叫他名聲都臭了,那才是解氣呢。
榮華郡主雖然也算不得多聰明,但比起秦嬤嬤來,腦子也還是夠用的。
就她那句“公主郡主倒好,可惜輪不上你”,傳出去就足夠她受的了。她這個郡主的爵位,說出去震懾平頭百姓也就罷了,同是公主郡主,又有誰會怕她?這樣的話,就算她如何解釋是無心的,別人也不會相信。
“蠢貨!”這會兒,榮華郡主後悔得恨不能把舌頭咬下來,又怎麼會願意把今天的事鬧開了呢?沒好氣地攏了攏桃紅灑金的紗衣,遮住了脖子上的傷。
不多時回到了衛國公府。榮華郡主又囑咐了秦嬤嬤一遍,叫她不許多嘴,這才扶著外頭的小丫頭的手,下了馬車。
想了一想,榮華郡主沒有去衛老夫人處,而是先回了自己住的怡華居換了件兒可以遮住脖子的衣裳。
尚未來得及重新梳洗,就有侍女進來通傳了,說是衛瑩琇來了。
“……請了姑娘進來吧。”
對衛瑩琇這般恨嫁的樣子,榮華郡主很是看不上——大家閨秀,當嫻雅安靜。這婚姻大事,哪個不是父母之命呢?如衛瑩琇這樣的,口口聲聲非誰不嫁的,也就是自己婆婆溺愛的結果罷了。
“大嫂!”衛瑩琇已經提著裙擺快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