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唐燕凝糾結的麵容盡收眼底,晏澤眸光中透出一絲少見的促狹來。
“阿凝?”
唐燕凝在晏澤的一聲輕喚中回過神來,眼裏還有迷茫,“啊?”
晏澤輕笑,“難道你過來,不是為了用飯?”
“是倒是,不過您這身份到底不同呀。”唐燕凝眨了眨眼, 大大的桃花眼在夏日下熠熠生光,“怎麼好在您跟前放肆呢?”
“這話就說得太過外道了。”晏澤真誠地表示,“說來,我家五妹妹將你看做摯友。再有阿凝你古道熱腸,對家父亦有贈藥之情。便是因這一點,也該叫我略盡心意。”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也不好再推辭了。
唐燕凝也不是謹小慎微的性子,她向來大喇喇的毫不做作,聽到晏澤的話,便也燦然一笑,“既是如此,那我們姐妹叨擾啦。”
“阿凝賞光,今日杏花樓有福了。”晏澤風度極佳地讓唐燕凝姐妹先進杏花樓。
唐燕凝也不推辭,頷首致意後,便拉了唐燕容的手,先進了杏花樓。
晏澤身份貴重,雖是微服出來,也不會坐在大廳裏委屈了自己,訂的便是後麵的水閣。
這地方,唐燕凝姐妹都來過了一次,也並不覺得如何。倒是穀雨等人,本來就甚少出來,如杏花樓這樣的地方,也還是頭一次進來,處處都覺得新鮮有趣。
四鮮果四幹果的壓桌上來後,晏澤坐下,身後麵白無須的內侍殷勤地為他倒了茶,從袖中掏出銀針試了毒,見無恙之後,才捧到了跟前,“殿下,出來大半日了,喝杯水潤潤喉吧。”
上次往別院裏送賞賜,晏澤與安泰公主一同過去的,因此唐燕容也認得他。唐燕容隻覺得自己這些天開過的眼,見過的世麵,比前麵十幾年加起來都要多。
她從未敢想過,有一天竟然能夠和太子殿下同桌用飯。
僅僅是與晏澤同坐,唐燕容就已經激動得手足無措了。
“唐姑娘不必拘束。”晏澤看出了唐燕容的不自然,含笑安撫道,“這杏花樓水閣宴揚名已久,若因我沒了興致,那就是我的過錯了。”
他風度翩翩,並不以身份而自傲。相反,晏澤說起話來溫和極了,不經意間又會流露出年輕人特有的幽默。
不過片刻之間,不但唐燕容的拘束消散了,就連穀雨小橋等人,站在旁邊服侍,也都聽得甚是有味。
一頓飯下來,水閣裏的人,凡唐燕凝這邊的人,都覺得太子殿下好生平易近人。
末了,唐燕凝舉起了麵前的茶盞,對著晏澤遙遙一抬手,“今日多謝殿下了,我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吧。”
“好說好說。隻是為何是以茶代酒?”晏澤意味深長地看著唐燕凝,笑道,“杏花樓中除了菜品之外,另一個馳名南北的,便是他們家自釀的杏花酒了。據說,這家的杏花酒,是每年早春,用上好的竹葉青做底,加入早晨天未亮時候采摘的杏花,埋在郊外一片杏花樹的根下,於次年開春取出來的。”
“這也算不得什麼。”唐燕凝對什麼竹葉青什麼清晨帶著水氣的杏花都不大感興趣。她眼裏,茶也好酒也好,不都是用來喝的嗎?“我不懂茶酒,可也知道這些不過是噱頭,做給人看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