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是不是……”衛國公湊近豫王,做了一個手勢。
豫王笑了,搖了搖頭,“不必心急。”
晏寂是他看著長到了十來歲,哪怕後來去了軍中,也一直在他的眼線之內的。他早有預感,晏寂自小心機就深,又能忍常人不能忍,就是一頭凶悍的狼崽子。
這次回京,勢必會攪得天昏地暗。他隻需坐著看戲便可。
而豫王眼中的狼崽子晏寂,坐在自己的馬車裏,嘴角也正勾著。
你的身份,不能公之於人前,這是你尚未出生的時候,便已經定下的。
自從知道了自己的生父是皇帝,晏寂就一直想不明白。皇帝天下至尊,為什麼會允許自己的血脈流到宮外去?甚至,還要讓他以一個王府不起眼的庶子身份長大?
可是,為什麼呢?
皇帝坐擁天下,究竟是什麼緣故,叫堂堂的天子不能認下自己的兒子?
豫王所說,他的存在不能夠放到人前,這是在他尚未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的。
晏寂勾了勾唇角。
這話看似平常,倒是點了些東西給他。
生父那裏既然無礙,那麼有礙的,自然就是他的母親了。他的母親,絕不會是明麵上說的那樣,隻是個身份卑微低賤的歌姬。
掌心處傳來刺痛,目光落下,便看到手心赫然被方才緊緊握著的一枚木雕的小老虎刺破了,正滲出殷紅的血來。
看著那抹紅色半晌,晏寂突然將手放在唇邊,將血色盡數舔舐了去,眼中帶了幾分的陰鷙。
“王爺,咱們是回王府,還是去別處?”外麵趕車的初一問道。
晏寂閉了眼睛,“去霍家。”
初一答應了一聲,趕著馬車往霍家去了。
霍家乃是大族,霍帝師如今並不在京中。自從皇帝登基,立足安穩後,他便辭去了官職,回了老家用心經營書院。現下京中主事的霍家家主,是霍元的父親,霍家大老爺霍遠山。
霍遠山是如今的禮部侍郎,也是三品的大員了。
霍元雖然是晚輩,但她身份擺在那裏,又是橫死的,霍家從昨日起,便有人陸續上門祭奠致哀了。
晏寂到霍家的時候,霍家內外已經是一片素縞雪白,加上迎來送往的霍家人都穿著素服,看上去淒冷哀涼。與周圍人家尚未褪去的過年喜慶氛圍相比,當真是叫人心酸。
得知翊郡王來了,霍遠山的兩個兒子霍昀和霍曜親自帶人迎了出來。
“見過王爺。”霍昀牆上一步,單膝跪地。
“請起,本王來為逝者上一柱香,還請霍公子不必多禮。”
嫡親的妹妹橫死,霍昀已經是哭了一路,這會兒眼睛都還腫著。他向裏麵做了個請的手勢,“王爺請。”
霍曜同樣行禮後,抹著眼睛讓開了路。
晏寂頷首致意,也不多話,進了霍府,先往靈堂去上香祭了一回。
他生得本就是極佳,此時身上穿著的亦是玄色素常服,衣如鴉羽,麵如冠玉,舉手投足之間行雲流水,又不失英氣。端的是一派矜貴清冷的王族形象。
便是為妹妹傷心的霍昀霍曜兄弟兩個,也不禁暗暗點頭——都說翊郡王年少輕狂,最是目中無人的武人了。可這打眼一看,分明就是謠言啊!
“那我們是不是……”衛國公湊近豫王,做了一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