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2 / 3)

片崗對目前麵對的態勢毫無辦法,他的部隊隨著那十幾個要點的陷落,已經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一。鄭官莊打響至今,他既不敢冒著撞上八路騎兵的風險派兵增援,連“九零式”野炮也因彈藥將罄而不敢輕易射擊。

在他周圍的一些日軍軍官也都臉色沉重——他知道那不光是為了將要陷落的鄭官莊陣地——上月中、美、英三國共同發布了“波茨坦公告”,強硬地宣布日本隻有無條件投降一途;三天前,蘇聯又對日宣戰,突然發兵攻進了中國東北,據通報他們的進展神速。又有消息稱日本廣島和長崎相繼受到美國新型炸彈的轟炸,兩個城市瞬間被夷為平地。雖然普通軍官和士兵們並不知道詳情,軍部也仍在高喊著“本土決戰”、“一億玉碎”及“大日本帝國不可戰勝”之類的口號,片崗卻從內心裏明白那不啻於囈語。

片崗麵對著鄭官莊方向,但他對那裏其實已經並不關心——那裏正在進行的是一場對他的官兵來說毫無希望的戰鬥。他不知道這場戰爭是何結局,帝國和自己又最終會是什麼下場?不過他並不甘心承認失敗,他注視著城牆下那些工事和士兵,心裏盤算著——即便自己和自己的部隊最終都會死,他也要效法硫磺島、塞班島、衝繩島上的守軍,要讓圍攻的八路軍血流成河。他覺得憑八路軍的裝備水平,“皇軍”要做到這一點是完全可能的——他找著種種理由來否定內心深處對這點的懷疑。

鄭官莊方向的槍炮聲漸漸平息,片崗的思緒回到了現實中,他感到口幹舌焦渴得難受,走下城樓向司令部走去。回到司令部,喝了兩大杯冷開水之後,他發出了新的命令。他命令全城戒嚴,趕築巷戰工事,並且在全城展開搜尋,“征集”一切可用於防禦的物資,其中最重要的是糧食。他下令發現糧食即一粒不剩的“征集”走,如有不願交出糧食者一律“格殺勿論”。然後發了一份電文給上司,說了目前自己的處境和準備“玉碎”的決心。

季風的周誌高營攻下了敵人在城外最後一個防禦要點鄭官莊,片崗真正成了“甕中之鱉”。部隊二十多天來連續作戰,雖然由於戰術對頭,人員損失比敵人少得多,也還是有了些傷亡。他沒有馬上攻城,而是局部休整了兩天,對人員做了些調整,武器裝備也進行了整理、補充。這期間,他收到了軍區轉發的八路軍總部朱總司令發出的“對日發起全麵反攻”的命令,這個命令無疑是宣告了小鬼子的末日到了。

季風並沒因大反攻的到來而衝動,反而讓他有了責任感,要讓盡可能多的指戰員能夠看到勝利的那一天。為此,他思索著最好的、能夠最大程度減少傷亡的攻城戰術。他圍著城池轉了好幾圈,有時用少量兵力,有時用炮兵對縣城進行佯動和火力偵察,然後製定了有針對性的戰術方案。

這座城池的東門外民房相對稀疏,距城七八百米內很少有高杆作物,城牆也相對破敗。季風決定進行土工作業,一點點地將戰壕挖向敵人腳下,最大限度縮短攻擊距離,占據最有利的攻擊出發地。

東門主攻方向由獨立團負責,黃連生的一營擔任主攻,李德銘的二營為第二梯隊;周誌高營在之前外圍的戰鬥中傷亡稍大,調整以後作為預備隊待命。西門由景承誌的二十五團兩個營擔任佯攻,以牽製住片崗的兵力。南、北兩門各由新一團的一個營負責,他們的任務是封鎖住兩座城門,不讓敵人突圍。景承誌團的一個營被留作總預備隊,呂剛的騎兵營則是機動兵力。除了這些主力以外,城外還有不下四五個連的地方部隊配合作戰。更遠處麵向敵人的方向上,則交給兄弟分區的其他部隊去對付。季風在接到反攻命令以後,又電令留在家中的四營立即趕赴戰地,此時正在路上。

黃連生營的戰士們用了一天時間,就將戰壕朝城牆挖進了一百到兩百米,而且縱橫交錯成網狀延伸。當天夜裏李德銘的兩個連進入陣地,替換下已經疲勞的一營戰士繼續開挖。夜裏的進展速度比白天還要快些,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戰壕不但又朝前延伸了一兩百米,而且其網狀的密度也增大了。

天亮以後李德銘的人撤下去休息,黃連生的人接著幹。由於此時戰壕最前處離城牆跟已經不足六百米,離開敵人城牆根下的陣地更是隻有兩三百米了,敵人不再像昨天那樣看得多動得少,開始從城裏、城牆上和城根陣地上,用步兵炮、迫擊炮和擲彈筒、重機槍不斷朝挖戰壕處射擊。季風集中了獨立團和新一團的全部火炮還擊,為減少傷亡還削減了進入陣地挖壕的戰士,隻用了一營李樹春的兩個排——季風不著急,現在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應該是片崗。

獨立團加上新一團的炮兵,一共有五門步兵炮、十八門各種口徑的迫擊炮,這時都集中到了東門這邊。所有炮兵都由劉春林指揮,新一團早就聽說獨立團有個神奇的炮兵營長,對他的指揮也都心悅誠服。劉春林利用這兩天的時間,將炮陣地修得很複雜。光步兵炮的炮位就構築了十幾個,每個炮位之間距離都在五十米到一百米之間,而且都是開挖的半隱蔽式陣地,迫擊炮位就更多了,整個陣地占了一大片地方,還有塹壕和前麵的戰壕網相連。

炮擊開始以後,劉春林用了兩門“九二步兵炮”。這兩門炮中的一門,由那個來自景承誌團的湯山炮校畢業的霍鳳成親自操作,他現在是步兵炮連的連長,射擊技術比劉春林也差不了多少;另一門步兵炮是新一團的,炮手是個老兵了,也可以稱得上神炮手。這兩門炮在一個炮位打上幾炮,馬上由炮手拖著轉移到新的位置,打幾炮再轉移。城裏的四門野炮雖說有城牆上的炮兵觀察哨不斷通報目標方位,可是劉春林的步兵炮在射擊陣位上幾乎全部隱蔽在地麵以下,隻有炮管露了出來,加上其不斷地移動,這些野炮彈藥又嚴重不足,所以給劉春林的步兵炮手們造成的損失微乎其微。

劉春林還用四門射程較大的“九二式”和“九七式”迫擊炮進行遊動射擊,他們就更加靈活了。這四門迫擊炮和兩門步兵炮,主要用來壓製城牆上和城外鬼子陣地上的步兵炮及迫擊炮。另外還有幾門60口徑的迫擊炮,則進入了步兵們挖成的戰壕網,從那裏和一些擲彈筒一起,專門盯住鬼子的擲彈筒和重機槍打,當然他們也不會放過暴露出來的鬼子軍官和炮兵觀察哨。雙方互相轟擊著,這一麵的場麵熱鬧起來。沒多久,城牆上鬼子的兩門步兵炮就沒了聲息,也不知道是被打掉了,還是站不住腳退走了?而我們這邊的戰壕雖說常有被炸壞的,但是無論是進行土工作業的步兵還是移動射擊的炮兵,傷亡都不大。戰壕在炮火下進展雖說緩慢,但仍然堅定地朝城下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