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婆不知道,陳墨是知道的,他是想吃這碗飯的,既然這樣,就不可能在這種自己還沒耗盡全部精力的情況下就放棄。
如果現在就放棄,那麼之後的每一次,他都會想放棄,這個頭一開,後麵的事情就幹不成了。
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勸說自己,停一停,歇一歇,放棄一次,就會放棄後麵的很多次,所以陳墨寧可站起身來,擰著背,棺木在他身上穩穩的趴著,沿著崎嶇的青石板路,一節節的向上攀登。
速度雖然不快,但比起一開始的時候,已經長進了不少,這是讓林婆婆稀奇的地方,她還以為陳墨會逐漸走不動道。
沒想到陳墨的速度竟然沒比剛開始的時候慢,甚至還快了一點點,而他身上的棺木也依舊背負的穩穩當當,隻是有時候落腳時,陳墨的小腿肚會微微發顫。
這是陳墨將自己的身體潛力壓縮到極致的標誌,他不肯放棄,就隻能拚命的擠壓自己身體裏的潛力,讓自己盡可能的多走一段路。
到了這時候,已經不是陳墨考慮自己如何將棺木給背上去的問題,而是怎麼平安的走穩這段路,還要均勻的分配好自己的體力。
其實陳墨一直很想偷偷的用一次體力藥水,但是他又老覺得自己的力氣還沒到耗盡的時候,也就這麼一點點的撐了過來。
剛開始,他的腳還會發顫,等到後麵,陳墨慢慢的借著一次次呼吸調整自己的力氣分配,他的身體也逐漸適應了這麼沉重的背負,他的節奏就好了起來。
在旁邊林阿婆的眼裏,現在的陳墨,每一步都在進步,他背著棺木,慢慢甚至不再需要自己幫扶,他的腳下都隱隱流轉著韻律,就仿佛是她小時候偶遇山上的打柴人。
即使背上背負著大於體型數倍的柴火,可是麵上依舊輕鬆,腿腳還是穩健,每一步都帶著特殊的韻律,那是他們這種每天都要丈量這大山一萬多步才能攢出的韻律。
可現如今,她竟然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看到了。
“他剛才說自己背不動,難道是裝出來的?”林阿婆狐疑起來,但這棺木的重量,她心中有數,等閑的年輕人來,開頭那十分鍾還能扛,後麵百分百走不動。
山路的青石板路沒有水泥地好走,容易滑,人需要花費極大的精神去注意腳下的地麵是否平滑。
而每一次邁腿,都是在爬台階,這種苦差事,一開始林阿婆就做好了陳墨堅持不下來,半道撂挑子的準備。
沒成想,陳墨除了剛開始十分鍾不到就說自己不行之外,後麵他硬是一口氣走了二十分鍾才停下來,悶聲道:“阿婆,我再歇息會兒,咱們走一半了嗎?”
“還沒呢,先休息會兒吧。”林阿婆這時候對陳墨的態度柔和不少,這個年輕人跟她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那些妖豔賤貨別說背著棺木走,就是普通走個十分鍾山路都要抱怨連天甚至發些牢騷,像是陳墨這種能安靜幹活的年輕人實在是一塊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