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還在笑?你還有沒有人性!”伊莎貝拉看向高逸的視線充滿了驚愕。
“人性?”高逸靠近伊莎貝拉,低聲說了一句:“我已經不需要那個了,回頭見。”
伊莎貝拉一愣,高逸卻後退一步,氣閘關閉,背後的氣閘打開,伊莎貝拉瞬間被氣流帶出艙門。
伊莎貝拉第一次發現,真空其實並不冷,相反,她還感覺有點熱,有點燙。她首先感覺自己口腔裏的唾液開始沸騰。然後,她感覺一種莫名的熱流從臉開始爬滿全身。望著遠方那銀色的飛船,伊莎貝拉呼出了肺中的最後一絲空氣。她艱難地將手放在眼前,她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枚子彈,那正是高逸剛剛給她的。
失去重力的她在宇宙之中緩緩旋轉,熾熱的地球輻射出強烈的熱能。紅外線將麵對地球一麵的皮膚融化,而背對地球的一麵又會冰結。
伊莎貝拉是‘醫者’,這種程度的外傷其實並不能立刻殺死她,可冷和熱交替的痛苦卻無法隔絕,然而她已經不在乎了。在內心痛苦的折磨麵前,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麼了。
望著地球,伊莎貝拉用肺部最後的空氣說出了這三個字。
“對不起……”
飛船內,高逸回過頭去高聲道:“所有人各就各位,我們是這個宇宙之中人類最後的代表,我現在宣布成立人類臨時政權。從現在開始,我們將會代表全人類擁有宣戰、結盟,和貿易的權力!”
然後,高逸高聲對盧飛說道:“草帽!重新設定航向,坐標太陽,前進!”
“但是老大這還有什麼意義嗎?地球都已經沒了。”盧飛沒有動彈,而是呆呆地望著眼前那顆巨大的糖蘋果。他感覺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不聽使喚地顫抖著,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虛空輝光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反應力和膽量,可此時發生的一切,已經超過了他能承受的最大閾值。
高逸走過去,強忍胃痛,勉強用自己還不太好使的肌肉將盧飛的腦袋扳過來,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我們能成功,那麼時間就將會回到那個多雲的中午,那個一切發生的時候。沒有人會受傷,沒有人會哭泣,也沒有人會死亡。地球還是地球,我們也不會認識,這所有的一切都和我們無關。而如果你依然還在這裏像是一個小屁孩一樣哭哭啼啼的,我們也可以等著沃彌爾人來到這裏,殺光我們,然後我再次重生,隻不過下一次,我會狠狠抽你的嘴巴子!”
盧飛渙散的眼神漸漸有了焦點,他咧開嘴,露出了一個非常勉強的笑容,說道:“我懂了!”
盧飛衝到自己的座位上,飛船立刻對姿勢進行校正。
突然,一艘純銀色飛船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它靠近在宇宙空間之中漂浮的伊莎貝拉,然後陡然停了下來,引導光束將她牽引進船艙內。隨後,飛船內部強行切入一道通訊。
這個宇宙之中最後的地球人們第一次見到了,至善人的真容。
那是一群慈眉善目的老者,額頭很大,看上去有些像是傳說中的仙翁。素潔的長袍,搭配上和煦的笑容,任誰都無法心生歹意吧。
在他們身後,還有幾個老者正伴隨著一台裝置從鏡頭前經過,那台裝置看起來像是一隻懸浮著的碟子,它發出的光芒籠罩著一個已經被冰封的,有些腫脹的人。那人懸浮在空中,從製服看來,毫無疑問,那正是伊莎貝拉。
然後,一個老者開口了。
“你好,重生者。”他說,“我猜,你不是第一次逃走了,對吧。”
高逸說:“是啊,真遺憾,雖然你給了我們虛空輝光,可你們的種族之中沒有誕生一個重生者,你們無法阻止我們的逃離。”
那老者麵帶微笑,說道:“沒關係,你們地球智慧種族已經技術性滅絕。你飛船上唯一的女性在我這,那艘飛船並不具備克隆能力,你們幾個的存在已經沒有以任何意義了。”
高逸說:“是的,我知道,我甚至知道這艘飛船的反質量引擎有設計缺陷,它隻能運行一個小時,裏麵的零號物質就會被耗盡。”
那老者微笑著說:“我們會很高興看著你們這艘飛船之中陷入絕望,相互抱怨,最終因為食物耗盡而同類相食。這是我們在漫長的宇宙之中最喜歡的戲碼,沒有任何表演能夠比得上最卑劣的獸性了。”
高逸也笑著說:“如果說在我一次次重生之中最喜歡的橋段是哪個部分,大約就是我們下一次見麵的時候,您那可憐又無助的表情,真的是令我回味無窮,我們回頭見吧,沃彌爾人的傲睿翁,希望您在回去領賞的時候猜一猜,毀滅了你們至善人的,究竟是哪個種族。”
說著,高逸對盧飛打了個手勢,盧飛一拳砸向控製台。小小的新希望號在極短的時間內加速亞光速,直奔太陽飛去,通訊也因為亞光速飛行而中斷。
沒有質量,也就沒有了慣性,眾人在飛船之中並不難受,隻是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太過於震撼,所有人都沒有回過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