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亞的毀滅,對於特派員而言並不是一樁特別值得慶祝的事情,但是他必須在士氣高漲的眾人麵前盡量掩蓋了他的失望。現在,倒是鄭強不敢掉以輕心,決定讓小艇去偵察一下,然後才做最後的確認,這是他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十幾個小時前,409的偵聽設備基本已經確定了786以一個微微前傾的姿態陷在了海底的淤泥了,前傾的角度大概是4度。但是這樣的信息還不夠完備。
鄭強和夏勤對於敵艇沉沒的角度問題,饒有興趣地討論了一晚,討論之後,有一個問題他們一直想爭出一個曲直,就是攻擊核潛艇如果就這樣陷在泥裏還能不能發射魚雷。最後鄭強占得上峰,他認為這樣的情況對於409號肯定不行,強行發射魚雷會撞到海底。緊接著,夏勤也提出了一個折中的看法,他認為弗吉尼亞級的魚雷管並不在艇首,而是位置稍稍靠後,也就是說,未必不行。這還取決於它的橫向的傾斜角度,如果哪個角度夠大,另一側的魚雷管可能就可以發射。這次討論後,鄭強就決定不直接靠近敵人。
無論鄭強地思慮怎麼謹慎,對於政委而言所有的危險都已幾經過去了,他整夜都在廚房忙碌,王延秋從來沒見過他幫廚這麼勤快過。周黎聲一個人哼著小曲削了兩桶土豆,還把廁所打掃了兩遍。很顯然,他認為已經到了做回家準備的時候了。他想的沒錯,隻要那艘倒黴的弗吉尼亞級的沉沒最終證實了,409的使命就告完成了,很快大家就可以上岸了,409的所有成員,終其一生都會有一段驚心動魄的回憶。雖然下半輩子都免不了對這段回憶保密,但是這些已經足夠了。
特派員與趙平漁最終又坐到了潛龍4號的操作席上,按照鄭強的想法,他們要從被擊毀的敵艇的聲納死角——正後方接近它,之所以認為那裏是一個死角,是因為鄭強認為弗吉尼亞逃地拖曳聲納已經失效了。
“潛龍4號,你已經脫離了。”鄭強在通話器裏說道。
“好的,按照既定航線行駛。”
“你們可以盡量貼著海底,從它的尾部接近,我保證它的拖曳聲納已經損毀了,即使裏麵還有活人,它的後部聲納盲區也很大。”鄭強說道,他很清楚,自己發射的那棵魚雷既然能摧毀泵噴推進器,脆弱的拖曳聲納也應該已經被炸斷了。
“好的,潛龍4號知道了。我們從後麵接近,但願它還沒有死。”王延秋隨口回答道,他把自己的真實想法也順嘴說了出來。
“如果它沒死你一定記得告訴那位上校,是誰打敗了他。”鄭強的聲音通過換能器陣列傳到潛龍4號上時,趙平漁禁不住笑了一下,鄭強這個家夥對於是誰指揮的786號,這種無聊的問題可真夠耿耿於懷的。
“你把我們丟得有些遠了,我們的航程有些問題,如果我們用比較快的航速的話,電池很快就會耗盡。”
“比較快,你們一共不就兩個擋嗎?不要擔心,隻要確認它真的破損了,我們就來接你們。”
409將潛龍4號丟在了離著786號4.5海裏的地方,因為這裏是409理論上的航程半徑。趙平漁將速度提高到了2節多一些,按著這個速度,他需要2個多小時才能到達目的地。
小艇安靜地行使了1個小時,一如以往一樣,突然就失去了通訊,現在他們隻能按著一個大致的方向筆直朝前開,直到撞上在海底擱淺的786號為止。行駛中王延秋一直沒怎麼說話,似乎有些心事。
“特派員,你真的認為我們這麼走一趟,然後就能回去?”
“我不是很肯定,我覺得事情還沒有完。”
“其實我也有這樣的預感,我也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我想我們必須穩妥起見,要知道我們頭上不遠處,可能就是美國的艦隊,所以,如果786號真的已經不能利用了,我希望鄭強再發射一到兩顆魚雷把它徹底摧毀,免得以後的外交上有麻煩。不過在這之前,我實在沒辦法抑製住好奇心,我必須確認它真的完蛋了。”
“其實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也很想知道裏麵還沒有活著的人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兩人說話的時候,一個白影從駕駛室外一閃而過。
“是不是一條帶魚?”
“不知道,你把探照燈打過去看看。”王延秋說著起身朝後艙室走,那裏有兩扇大舷窗。潛龍4號的航速很慢,所以這樣後知後覺的反應,大部分時候也完全來得急。
“它遊走了,不過我覺得它很大。”王延秋的話使得老趙心中一悸。
“我們的小艇很堅固,我現在最怕一樣東西。”趙平漁說道。
“你是怕那條大章魚?”
“沒錯,它力大無比,可以把我們拉下那個裂縫下麵的深淵,不過它不是白色,是紅色的。”
“章魚有時候會變色。”
王延秋剛說完這句話,潛龍4號就被什麼東西輕輕地撞了一下,撞擊似乎對於15噸的小艇不算什麼,但是足夠將裏麵的兩名成員嚇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