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學校新的領導班子籌備召開高考總結表彰大會,研究高考獎金分配方案。會議消息不脛而走,因為分配高考獎金,過於向教高三的老師傾斜,招致年輕教師的不滿。為錢發泄憤懣情緒的老師,把所有能夠發泄不滿的知識融合在一起,組成既能吐露心聲又不帶髒字的話語,你一言我一語,把辦公室攪鬧得像沸騰了的油鍋。
曲老師衝動到了極限,從臉到脖子根已經被獎金燙得紅紅的,突起著的兩根動脈大筋,就像不堪忍受壓抑纏裹在古樹上的兩根藤條,稍加用力就要繃斷。
他伸著長長的脖子,像站在草原上正在嘶鳴著的野馬:“教高三的老師,一學年兩個學期,一本資料回扣五元錢,每個學科一學年定五本資料,全學年一千學生單科半年回扣兩萬五。高三單科老師每人每年可拿回扣八千元,再加上寒暑假補課和周末補課的收入,這合理嗎?如果功勞都是他們的,那讓學生直接上高三好了,高一、高二不用讀了。”
“他媽的,我們平均月工資二、三百,高三教師額外收入都這樣可觀,高三把關的,又大多數是老教師,這不相當於淡化了我們教高一、高二這些年輕教師的作用,抹殺了我們的教學成績嘛?”一旁的方老師在火上澆油。
郜銑冰雖然是年輕教師中極少的受益者之一,他認為學校這樣做也很不公平。但他說了不算,也無能為力,看見老師們已經像被在爐火中烤得發了紅的烙鐵,心想:自己必定是中層領導幹部,有義務給他們降降溫,於是說道:“大家有意見可以在職工代表大會上提嘛,私下裏議論和鬧情緒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曲老師一聽,立馬把鬥爭的矛頭轉向了他:“你不也是學校中層領導嗎?開會時你也在場研究了,平日裏你唱高調,今天為大家好,明天為大家服務的,你在會上為什麼不提?”
劉東影把身子扭向一邊,用書點著曲老師後背,慢條斯理地說道:“吆,曲老師可是挺會挑人,郜老師大小也是領導,還連年教高三,人家是受益者之一。怎麼可能替普通老師說話呢?你快省點力氣吧。”
郜銑冰很想讓大家看看這幾個被金錢腐蝕了的尊容,他不去和他們爭辯,也不阻擋他們大發牢騷,而是把手裏的刊物往桌子上一摔,說道:“這篇雜文,簡直就是寫給你們的。”然後,拿起一本書朝著閱覽室走了。
劉東影繼續陰陽怪氣的說:“我說的難道不是實情?跟誰急呀?我們看看大才子是怎麼稱讚我們的。”
說著,她不緊不慢地打開刊物,讀了起來:《內因是變化的根據,外因是變化的條件》:一天一隻靠非洲豐富大草原養育肥碩的羚羊找到上帝,要求上帝給它一副跟豹子一樣鋒利的牙齒,它的理由是憑借它現在勁健的體魄和威武的身軀,足可以和獅子豹子抗衡,尤其無法忍受那個草原二哥的下三路攻擊,同樣是上帝的精靈,這很不公平,所以,它需要一副鋒利的牙齒。上帝,認為有些道理,於是就把羚羊那咀嚼青草的牙齒換成了比獵豹還鋒利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