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夢之家一如前幾天那樣，充斥著令人煩悶地喧囂，巨大的招牌下，辰鳴站在門口，微笑地看著進出的常客們，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今天的他，褪去了三天裏穿慣了的寬鬆便服，換上了一身鏤空金絲鑲邊的紫色禮服，配合上這具身體不算太壞的病態容顏，顯得格外的雍容。
而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在離開教堂時，手機裏收到了一則來自羅曦的回信。
“今晚八點，夢之家，不見不散。”
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不多不少，正好八點，辰鳴眉頭微皺，“不會是被放了鴿子吧？”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辰鳴低頭時，他的身前傳來了一道女人的聲音，“因為醫院臨時加看了一位病人，所以有些遲了。”
“遲到是女士應有的權利。”
辰鳴微笑搖頭，抬眼看去，卻愣住了。
這個平日裏或許隻穿著白大褂的絕美女人，此時換上了一身銀灰色的長裙，隨意點綴的亮片在燈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輝，將她襯托得更像折翼的天使了。
“羅曦小姐今天……”
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辰鳴輕聲稱讚，“美得有些過分了。”
不施粉黛卻難掩其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羅曦說道，“劉元先生今天看起來也不像是重症患者呢。”
“哪裏，隻是外麵的空氣比醫院要好一些，天知道我還有多久？”
辰鳴微笑地側身，“請吧。”
挽著辰鳴的手腕，兩人緩緩走進夢之家。
嘈雜的音樂與略顯浮誇的人們，讓羅曦的眉心皺了皺，辰鳴看見，謙聲道，“要是知道小姐不喜歡這種氣氛，我今天應該停業一天。”
“沒事。”
羅曦微笑搖頭，“隻是不太習慣在這種場合而已。”
“既然這樣，那我們快些走吧？”
辰鳴加快了些步伐，帶著羅曦穿過糜爛不堪的髒亂，來到了一個房間。
彬彬有禮地為她開門，辰鳴微笑道，“小姐請進。”
“劉先生這禮儀，倒是讓我覺得你不像是酒吧的老板了。”
走進房間，羅曦說道，“您更像是遠方來的貴族。”
“小姐謬讚了。”
關上房門，隔絕了外界一切的喧囂，請羅曦入座之後，辰鳴也坐在了她的對麵，“在知道小姐應邀，我親自做了這些小菜，還請小姐不要介意。”
“怎麼會？”
羅曦微笑道，“能吃到別人為我做的東西，是我的榮幸。”
“那就好。”
辰鳴鬆了口氣，道，“那就請品嚐一下吧。”
“好。”
羅曦點頭，拿起了刀叉切下一塊牛排放入口中，隻是下一刻，她的眉頭卻皺了一下。
“怎麼了？”
辰鳴問道，“是不合口味麼？”
“不，不是。”
羅曦連忙搖頭，道，“先生的廚藝很好，我隻是覺得……這個味道有點……熟悉？”
“熟悉？”
辰鳴失笑道，“小姐不會是以為我這是從外麵的西餐廳點的外賣吧？”
“當然不。”
羅曦笑了笑，又皺起眉，“或許，是我的錯覺吧？”
“哦……”
辰鳴目光莫名，舉起酒杯，說道，“為了感謝羅曦小姐在醫院對我的照顧，我敬你一杯。”
“這是我的職責。”
羅曦也放下刀叉，舉起杯子和他碰在了一起。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一頓晚餐的時間不長不短，在這刻意營造的浪漫氣氛中落下了帷幕。
因為兩人都喝了些酒，辰鳴並未開車送羅曦，而是陪著她散步搭車。
路燈照耀下的路旁，兩道影子在燈光下被拉的很長。
一邊走著，辰鳴一邊問道，“羅曦小姐這麼漂亮，一定已經有男朋友了吧？”
“怎麼會？”
羅曦微笑道，“工作這麼忙，哪有時間談戀愛？”
“是這樣……”
辰鳴皺了皺眉，隨即舒展，玩笑道，“可惜我疾病纏身，不然一定會追求小姐的。”
“其實對我來說，愛情並不需要長時間的陪伴。”
羅曦說道，“如果遇到喜歡的人，哪怕對方隻剩下一天的時間，我也會奮不顧身地和他一起麵對。”
“小姐這是在暗示我麼？”
辰鳴玩笑道，“如果是，那我倒不介意用我僅剩的時光追求小姐。”
“為什麼不？”
羅曦停下腳步，抬起頭，天藍色的瞳孔中閃爍著醉意，“你的身上，有一種讓我感覺很熟悉的味道……”
辰鳴微微愣神，撇開目光，道，“小姐喝醉了吧？我的身上可隻有香水的味道。”
女人低頭，輕聲喃喃，“或許吧？”
……
將羅曦送上了出租車，辰鳴目送著她，許久，他才回神。
“熟悉的味道？”
撫摸著依舊有些陌生的臉頰，辰鳴低聲笑道，“即便改容換麵，我仍不敢掉以輕心啊……”
過了一會兒，他轉身笑道，“越好看的女人越危險，羅曦，這一次，我不會再上你一次當了……”
……
不論什麼酒，都沒有矮人族釀的酒那麼烈，深夜的房間裏，辰鳴拎著酒瓶坐在窗口，看著下方已經沒有行人的道路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