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蘇太後收到臨家夫人得了急病暴斃的消息時,正在佛堂前翻閱著佛經。
在寢宮裏,她穿著雪青色的常服,鳳眼中一派沉寂,在這寂寂深宮中,時光仿佛在她的身上凝固了,雖不過才過雙十年華,卻有一種令人琢磨不透的深沉。
“何時發生的事?”
她淡淡的問道,平靜的麵容略微泛起一絲漣漪。
她記得章氏,那是個安靜的不起眼的女子,和臨家大郎站在一起有著說不清的不般配。
昔年於臨家求學,她記得她最愛的就是給學堂中的那些後輩送點心。
若非是百裏朝華似乎對她有著莫名的敵意,她本不會注意到這樣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婦人的。
芙蓉回道:“就在昨天晚上,從刑部回去之後便染了急病,夜裏走了,今日臨家發喪。”
聞言,蘇太後撥動著佛珠的手微微一頓,須臾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道:“臨家這喪事辦的可真急啊。”
“是啊,聽說是帝師大人的意思。”芙蓉看著蘇太後微變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回道,“臨家那邊上下口風緊問不出什麼,但能讓帝師插手臨家的家務事,想必還是因為楚五小姐的緣故。”
她的話音方才落下,便聽“啪”的一聲,蘇太後手中的佛珠已被她扯落掉在地上,臉上神情已不複方才的從容淡然。
蘇太後勃然大怒,嗬斥道:“公儀諶為了她竟連自己的恩師都不放在眼中嗎!”
臨家,那段時光仿佛是加諸再她身上的詛咒。
她這一生,最為快樂無憂的便就是在臨家求學的那段時間,可昔年歲月,卻也成了加諸在她身上的某一種禁錮住她、使她無法掙脫的枷鎖。
那樣一個人,當如她這般醉心權勢,功名利祿,怎能為一個區區女子自毀前程?
見她如此模樣,芙蓉立即噤聲不敢言語。
而在此時,外麵傳來宮女通傳聲,道:“娘娘,莫女官求見。”
莫女官是宮中執掌內務的女官之首,若無要事,定然不會無故貿然求見的。
芙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正處於震怒中的蘇太後,須臾之後,便見她斂了臉上的怒容,淡淡道:“將東西收拾了。”
說完之後,方才讓她進來。
隨著一聲通傳,宮人們將一位穿著青色女官服侍,神色肅清的女官請了進來。
原來這次來倒不是為了別的事,而是為了半個月後的神木祭典。
“此事本是由帝師負責,你怎麼來找哀家了。”
聽蘇太後如此問,莫女官連忙回道:“按照規矩,在當日跳《九天優曇》之舞當是由梨園子弟排演,但需得在世家未出嫁女子中挑選十六位出來做為領舞。如今梨園子弟排演的差不多了,但帝師那邊遲遲未挑選出合適的世家女子,想必是因為朝中事務忙忘記了,如今時間緊迫,隻有半個月的時間,所以臣不得不請示太後娘娘。”
聞言蘇太後笑道:“莫女官可有合適的人選?”
“臣已經從合適的世家女子中挑選了三十餘位,隻等娘娘過目。”
說話間,將名冊遞給了蘇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