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穆州同她沉默了許久,林媽也算是看著關穆州長大的,自然是熟悉關穆州的脾性,不可能無動於衷。
林媽本想再加把力繼續勸,關穆州便先開了口:"你們勸不管用,我去勸更不管用,林媽,不必再說什麼了。"
語氣雖不堅硬,卻帶著不容拒絕,接著,林媽便看到關穆州眼中的趕客的意味,她皺眉,同關穆州說:"先生,我們現在真是走投無路了,您不能這麼狠心啊。"
"我狠心?"關穆州臉上蒙上一層涼薄。
林媽想說的話突然就堵在口中有些說不出了,麵前的男人對於林媽說實在是有些陌生,他回來的少了,從前聽李汝因抱怨起來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是越來越深刻的體會。
關穆州畢竟會把麵子上的功夫做足,他撇開眼。道:"我抽時間會想辦法的,您先回吧,替我好好照顧她,告訴她,身子是自己的,壞了誰也無法負責,一大把年紀了,這點道理總該悟出來了。"
林媽被關穆州的這番話氣到,可是有氣卻不敢發,歎了口氣,離開了關穆州辦公室。
李汝因病房。
看著是林媽一個人回來的,李汝因的臉色變了變,欲言又止,半天還是沒有開口。
林媽走過去,拿了一個蘋果想削給李汝因吃,李汝因問:"他怎麼說的?"
林媽背過身,這中間人是最不好做的,吃力不討好,而且這種情形……
林媽思來想去才轉身:"我沒見到先生,他大概在手術室,過幾個小時我再去一趟。"
林媽也不想麵對這樣的李汝因,陪伴她這麼多年,也能感受到她這些日子的反常,而負能量是能帶給身邊人的。
"不必了,林媽,你連撒謊都不會撒。"李汝因一眼看透,左不過就是關穆州不願意踏足這個地方,或者是不肯妥協,李汝因想到這裏,心中便更加煩躁。對著正在洗蘋果的林媽說:"不用洗了,我說節食是真節食,並非說說而已。"
說罷,李汝因將枕頭放平,重新睡了下去。
林媽停下洗蘋果的手,一臉愁態,這可怎麼是好。
節食這件事,到底要不要讓關老爺子知道。
罷了罷了,如果知道,必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
關穆州並非真的無心,托李汝因所在的那一科問了李汝因是否真的在節食,得到的答案是肯定之後,便讓她們自己的名義送去一些開胃的東西,或是旁敲側擊的去開解她,不料一切都是徒勞。
隻能在李汝因睡著的時刻為她輸液,葡萄糖或者營養液維持生計。
但終歸不是什麼長久之計,護士說,李汝因的身形是肉眼可見的日漸消瘦,讓關穆州想辦法。
關穆州下完手術台,便聽到這樣的話。他神色複雜,說:"再給我點時間吧。"
"沒什麼時間了,病人已經上了年齡,我們又不能強迫她吃東西,營養液能維持多久啊?"
護士明顯有些焦急,從前有病人節食,後來得了抑鬱症或者厭食症的情況,得了新病,醫院也是負擔不起的一方。
關穆州說了句知道了,便讓護士離開,回到家的時候,過了下班高峰期。
客廳裏不見關渡,剛走幾步,推開臥室門,發現關渡在陽台前的吧台前坐著,從背影倆看,她披散著頭發,晃蕩著腿,聽到身後有動靜,才回頭看向關穆州。
"過來,看我拿來了什麼好東西。"
關渡朝他招手。
關穆州朝她走過去,越往近走,越能感受到吧台處散發的酒的香味。
關穆州從前很愛喝酒,在這塊地方弄了一個專屬於自己的吧台,據說從前是不讓林瑤踏入的,關渡剛住進來的時候問過一嘴,但見關穆州那麼寶貝自己那塊地方,她內心的占有欲一下子便激了起來。
這裏風景的確不錯,他又是住在高樓,下邊的風景一覽無遺,抬頭還能看到皎潔的月光,適合有情調的人在這小飲一杯。
可她住進來後,就沒有看到過關穆州一個人在這裏飲過酒,今天回來的早,否則也難以發現這塊好地方。
"威士忌。"關穆州看到放在吧台上的兩瓶酒,薄唇吐出三個字。
隨即,手落在了她的頭上:"我今天可不能陪你一醉方休,明天還要按時起來工作。"
"我也不行。"關渡晃了晃酒瓶子,往兩個玻璃杯倒了三分之一:"明天雖然是周末,但我還要刷題。陪你喝酒是忙裏偷閑。"
"不是我陪你?"
關渡眼睛清清澈澈的,關穆州在觸及到那一刻,突然想起這些天因為工作上和家中的煩心事,似乎跟她很久沒有聊一次天了。
關渡臉上有驕橫:"是我陪你,你最近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壓力很大嗎?"
關穆州寵著她:"嗯,是有點。"
關渡笑了笑,露出旁邊的小酒窩,隨即又像想到了什麼,起身:"對了,我去拿冰塊,現在天氣熱了,光這麼喝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