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陪著陸熔從秀城回到京城,行動最後的那個晚上注定是不眠夜。夜裏,裴一葉披衣而起,借著月光走到了院子中,卻意外的碰到了本應該不在這裏的人,司空見到他時並沒有開口裴一葉也是如此,兩人間難得有了默契,隻是裴一葉的心卻總也靜不下心來。
那一夜什麼都沒發生,裴一葉卻一直記著這一夜。就好像裴一葉記憶的那本簽,就算是時間過得再久他也可以輕易的找到這一頁。
也是從哪個時候開始,裴一葉才開始關注起來司空摘星這個人。
回到京城之後他安排人去夜襲三王爺的軍隊,但是裴義去的時候哪裏卻已經是血流成河。被告知這件事情的時候裴一葉很驚訝,但是當他趕到那個據說血流成河的地方去卻發現那裏已經隻剩下灰燼時,他莫名的就覺得這件事情和那人有關係。
隻是調查的結果卻出人意料,這件事情和司空摘星沒有關係,卻和玄月閣有關係。
裴一葉雙目緊盯手中的資料,另一隻空著手卻是不自覺越捏越緊。查不到玄月閣的資料,也查不到司空摘星的資料,這不得不讓裴一葉把他們聯想到一起。隻是裴一葉並沒有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這件事情,因為很快他就被陸熔遣回了軍營。
回去之後裴一葉被裴家的長老叫去冷嘲熱諷了許久,他們質問他這次得到了什麼好處?幫助了陸熔,事情完了之後卻立刻就被被陸熔遣回了軍營。沒有利益,甚至應該有的嘉獎都顯得倉促,雖然他們並沒有人在意那些東西。
漫長的半盞茶後,那些人才長歎一聲改了口氣,以一種無奈而又惋惜的口氣對他說;他的所作所為並不能為裴家帶來什麼,所以以後別再做了。裴家要的家主,是一個能夠為裴家帶來利益的家主。也不要做那些無意義的事情,他應該全心全意的為裴家做事。
裴一葉終是挫敗地將書合起放置一旁不再去翻看,司空摘星拿存著書簽的一頁也就不再被翻起。
自懂事起,裴家的一切就被擺在最上麵,裴家的勢力、裴家的財錢、裴家的一切,那些才是應該被他們擁護的。小時候裴一葉覺得一切理應如此,但是年紀漸長之後他便逐漸明白裴家所要的到底是什麼,也明白了娘親當年歎息中的無奈。
那個連容貌都已經記不清的女人才是看得最開的,或許是因為她並不是南楚的人,也不是裴家的‘人’,所以她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得更加清楚。
裴家的存在是一把雙刃劍,既使得朝廷不敢輕易動裴家的人也讓整個朝廷的人都對他們抱有戒心。裴家一向不屑於和朝中的大臣有所交集,就算是有交集也隻是各取所需的利用對方,說得難聽一些,裴家一直都是居功自傲,獨立於朝廷和皇權之前。裴家這是在在及其危險的懸崖邊上,不知什麼時候,就是失足落下。裴一葉明白這個道理,但是裴家卻不明白這個道理。
或許當年的那些裴家軍確實是個個赤膽忠心,可隨著這麼多年的變遷現在的裴家已經完全變了樣。當年的裴家軍戰後也隻勉強維持了和陸家的人表麵上和平相處的局麵。但是現在的裴家卻屈居於皇權之下,但單憑陸熔卻已經完全不足為懼,就算是當初既有權勢的三王爺和陸熔聯合都未必能夠對裴家有所動搖,除非裴家有了損失讓裴家自己變得淩弱。
裴一葉一直如履薄冰的小心維持著陪嫁和陸熔的勢力平衡點,失去的、得到的,裴一葉一直精心計算著這一切。
那段時間很累,但是裴一葉卻覺的充足。
印象最深的是司空摘星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打破了這一切的時候,突兀的,踹開房門走了進來,然後後突然地就讓裴一葉想到了之前那一頁。
那一夜,裴一葉對那一夜的記憶早已經模糊,甚至是連那一夜的天氣到底是滿月還是不見絲毫月光都記不清了,但是他卻清楚的記得那一份感覺。淡淡的並不激動人心,但是卻一直讓他忘不了。就仿佛當你饑渴地要命的時候走過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然後終於找到了那一口泉水,第一口下肚的感覺。
冰冷的,清甜的,沁人心脾的,就算是以後你重複喝再多次也找不到的那種感覺……
裴一葉一生見過各種各樣的人,而司空摘星卻成了其中特殊的哪一個。
不過就算是特殊,司空摘星和裴一葉還是無法橡膠的,因為司空摘星習慣自由。而裴一葉受縛於裴家,除非裴家毀於一旦,否則什麼意義都沒有。隻是想讓裴家毀於一旦卻並不是那麼簡單,隻是從那個時候起,裴一葉就對裴家的勢力更加上了心。
開戰前,裴一葉曾經找過陸熔,試探過他對裴家的意思,結果和她預想的差不多。那時候他也試探過裴家那些長老的意思,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裴家的意思是退居其後讓南楚和北華對戰,所以他們在他知道這件事情之前就向朝中遞了折子,要求更多的兵力。
情況一觸即發,裴一葉以前所做的那些平衡都成了戲言。
陸熔批準了裴家上的折子,不斷往裴家手裏調兵遣將,而裴家則是在開戰之前不斷往關內調兵,隱藏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