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記者走後,我開車回到我爸的公司。剛下了車,我姐給我打過電話來,她問我在哪兒,說有人找我。我把車門關上道:“我就在樓上,誰找我了?”我聽道電話那頭我姐輕聲地問:“你叫什麼來著?。”然後對我道,“許世傑。說是你的同學。”
是他.他來幹什麼。我道:“我這就上去。”
我和許世傑聊了整整一個下午。他說他也輟學了,我說你沒這個必要,你幫不上我什麼忙,你這樣做隻會讓你父母失望。他說我隻有你這樣一個朋友,現在你不在學校了,什麼都已不再有意思,而且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上學,我家是很窮,但我不願因此屈服在應試教育之下,我想尋找一些非物質的東西,比如ziyou,比如夢想。
我們一直聊到夕陽從房間內退走。最後我說好吧,我們兄弟倆一起闖蕩社會。我伸出一隻手,許世傑也伸出一隻手,用力的握住,異口同聲倒:“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ri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第二天,我,許世傑,和張方子劉健兩個記者,以及楊叔給我雇傭來的四個保鏢,我們8個人駕駛著兩輛轎車向左雲縣的張家場鄉駛去。
有言曰,山西是中國的煤省,大同是山西的煤都。再進一步縮小範圍說:大同的煤在左雲縣,左雲縣的煤在張家場鄉。
左雲縣,全縣轄3鎮6鄉,數百個自然村:雲興鎮、小京莊鄉、鵲兒山鎮、店灣鎮、管家堡鄉、張家場鄉、三屯鄉、馬道頭鄉、水窯鄉。我對李家的情況進行了調查,知道他們的黑煤礦就在張家場鄉的紙方頭村。
從縣城去往鄉村的柏油公路已經老化了,坑坑窪窪,一路顛簸得很厲害。在車上,張方子又對我道:“小夥子,這可真不是鬧著玩的,去了後一定不能太張揚,咱等於是端人家的飯碗,搞不好真的會出人命的。”劉健也對我道:“你對我們記者這個行業的事可能不了解,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報紙,2005年,陝西神木縣,兩個記者去走訪一個煤礦,去了後他們不得不從那個煤礦辦公樓的二樓跳下來,骨折了。”
我和許世傑都聽得很好奇,許世傑道:“那兩記者腦子不對了吧,有的樓梯不走幹嗎跳下去?”我道:“你傻啊,這都不明白。”劉健很有耐心,解釋道:“他們目的不在走訪,他們是向黑煤礦的礦主間接地要錢去了,用行內話說就是記者利用自己的監督權和報道權為自己‘創收’,但是他倆過火了,聽說他們之前就有去過,嚐到甜頭後,故計重施。煤老板給惹怒了,起了殺念,他們跳下去後,煤老板本來想直接做掉他們的,兩人哭天搶地求饒說再也不會了保證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殺他們煤老板畢竟也是不得以,心裏畢竟也不想攤上殺人的罪名,他們這次得以保住小命。”
我們一路聊著,不到一個小時後就到了張家場鄉,然後利用轎車上的gps,我們向紙方頭村失去。在去往紙方頭村的路上,五六輛拉著煤炭的卡車結隊與我們相向而來,這些煤炭應該就是從紙方頭村的礦井裏挖出來送往鎮裏的正規煤場。應該是賣去的,現挖現賣,黑煤窯不得已為之的方法,這樣安全。
路麵上有很厚的一層煤灰,加上天氣幹燥,卡車走過去後,煤灰都揚了起來,我急忙把車窗關住。空氣的能見度一下子降低到不足一米,根本看不清路了,我們隻好把車停下來,等到塵埃落定後,才繼續前行。我看了看窗外,路邊的那些草木完全被染成黑的了。風一吹,抖落一樹黑se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