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風起雲動(1 / 2)

裴南秧低眉順目地跟在裴若承身後,隨著他穿過一排排營帳,最終來到了軍中的主帳之前。

待他們掀開帳簾進去,就見薑昀穿著一身明光鎧,正站在沙盤前演練兵陣。

聽見腳步聲,他挪動著沙盤上的各色旗子,低頭問道:“先鋒營的士兵們功夫如何?今日我去城頭看過,北周那邊列陣的均是極大的艦船,若是與他們硬碰硬,隻會兩敗俱傷。不如我們采用樓船混以走舸的兵陣,讓走舸上的士兵搶登艦船,尋找突破之法。隻不過,這種戰法就得依靠我軍將士的搏殺能力了。”

裴若承“嗯”了一聲,隨即轉頭對著裴南秧厲聲喝道:“還不給我跪下!”

薑昀被裴若承突如其來的怒喝嚇了一跳,他抬起頭,就見裴南秧穿著營中兵士的衣服,正沉著臉往地上跪去,不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小秧,你怎麼在這裏?!”

“她為何在這裏還用問嗎?”裴若承氣得額上青筋直跳,低聲吼道:“簡直無法無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棄自己的閨譽於不顧也就算了,現在還敢混到先鋒營裏,是連命都不想要了嗎?!”

“大哥!”裴南秧仰著頭,背脊挺得筆直:“我是有至關重要的事情要說,才會來這裏的!”

“能有什麼至關重要的事?!”裴若承厲眸一冷,怒聲說道:“你不過就是覺得我們會敗給北周那個戎陵侯罷了!可是就算如此,你一個姑娘家跑來這裏能做什麼?你還能改變戰局不成?!”

“你怎麼知道我不能?”裴南秧梗著脖子,毫不示弱地說道。

“你!”裴若承被氣得火冒三丈,忍不住上前一步,卻被薑昀一把拽住了手臂。他抬手拍了拍裴若承肩膀,笑嗬嗬地道:“若承,小秧也是擔心我們才出此下策,你又何須跟她置氣。不如我們就聽聽她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言罷,他眉目微動,向裴南秧使了個眼色。少女立時會意,朝他點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在來的路上遇見了一支成漢商隊,他們押送著北周訂購的大量糧草,說是要送往隨州。”

“隨州?!”裴若承和薑昀臉色驟然一變,兩兩對望後,幾乎是同時脫口說道:“聲東擊西?!”

對上男人們愕然的神色,裴南秧緩緩點頭,抿著唇沒有應聲。

薑昀沉吟了須臾,疾步行至營帳中的案幾後麵,火急火燎地抽出了一份地圖,細細研讀起來。裴若承也迅速湊了過去,一雙好看的眉頭不禁越蹙越緊。

“原來長平城外的大軍隻是吸引我們兵力的幌子,”過了片刻,薑昀將地圖拋在桌上,冷笑說道:“難怪北周在溱河對岸紮營了好幾天,卻遲遲沒有進攻。依我推測,他們定是想等隨州交戰的消息傳來後再行起兵,讓我們來不及抽調軍隊前去馳援。這樣看來,北周那位戎陵侯確是謀謨帷幄、用兵如神了。”

“既然長平城外的北周軍隊是個幌子,我們大可以即刻分兵前往隨州,”裴南秧站起身,走到案幾前,對著兩個男人沉聲說道:“我軍擅長水戰,就算分兵,應該也可以……”

“不可!”薑昀搖搖頭,截口說道:“如今我們手上沒有實據,也不知隨州城外究竟有多少北周軍隊。若此時分兵去往隨州,即便打贏了,父皇也會懷疑我們是不是暗通了成漢或是北周的哪方勢力,才事先知道了此次的作戰計劃。若是隨州最後還是失守了,父皇一怒之下必然要把戰敗的罪責扣在我們頭上,而擅自分兵就會成為致命的把柄。所以,陳掖來的這五萬大軍,絕對動不得。”

“那惠安王爺的軍隊呢?”裴南秧長眉一挑,有些急切地說道:“長平是惠安王爺的屬地,若我們拿著兵符調動惠安王爺的鎮北軍馳援隨州,不就多了幾分勝算?”

“來不及了,”裴若承寒眸一沉,思索片刻後,低低說道:“早上營裏的參將說,對岸的北周營地原本艦船調動頻繁、練兵之聲喧天,可從兩日前起,突然就沒了動靜。根據目前的情況看,他們多半是暗中將軍隊派往了隨州。但眼下我們就算立刻出發,不眠不休地趕往隨州也需要三日時間。以隨州駐軍的戰力和糧草供給,根本無法在北周的強攻下撐過兩天。所以,我們就算去了,也不過是一場徒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