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誌說:“是的。領導先讓我實地察看一下再做決定。”
德誌心裏清楚,實際上是已經批了,不過要把情況弄紮實些才好。德誌把相機帶來的目的,就是要照一些圖片,保存下來,作為證據使用,或作為工具,用來麻痹一下宮支書,讓他知道,基金會做事是非常嚴格的,隨意性並不強。
宮支書說:“那好,我們走吧。剛才我跟賈明珠聯係了,他可能已經去了。”德誌不知道水池的具體位置,加上現在樹葉濃密,不容易發現水池。宮支書和德誌沿著公路往回走。
宮支書指著公路下方的平房說:“那裏就是溪丘灣鄉黨委書記的老家。他的父母都還健在,在房子裏居住。”
德誌弄明白了,原來這個項目能到白虎坡村,是因為鄉黨委書記是這個村出去的。看來,在中國做任何事情,若想成功,必須要靠關係。
德誌說:“那你們對書記很尊敬吧?”
宮支書說:“不怎麼樣。我和賈書記相差了一輩,賈新意和他是一輩的。”
德誌說:“沒聽說過。”
宮支書說:“賈新意和賈書記從穿開襠褲時一起玩,到後來在不同的崗位,賈會計從來沒說過賈書記半句好話,如果賈新意求求賈書記,我這支書的位置早就被他取而代之了。”
德誌說:“原來如此!賈新意當村會計,和鄉黨委書記平起平坐,相當齊天大聖嗎?”
宮支書笑著說:“可能是。賈新意不想當支書,隻當文書兼會計,看來,對黨的事務不感興趣。”
德誌問:“賈會計是黨員嗎?”
宮支書說:“是的。前不久才批準入的黨。”
德誌說:“他為什麼現在才入黨呢?”
宮支書說:“以前怕交黨費,他是會計,算得準,黨費交了沒用,不如買酒喝。”德誌說:“那他現在應該想通了吧?!黨員有很多特權。”
宮支書說:“對,他現在入黨了,也不心疼黨費,他很清楚,是村裏的幹部,又是黨員,現在農村又不用找村民收取各種稅費了,反而給村民發錢,天底下到哪裏找這樣的好事呢?賈會計看見好處來了,權力有了,如果再不入黨,腸子都會悔青的。”他們一邊說著,一邊走著,然後下了公路,沿著一條小路往前走,轉彎就看見一口約400立方米的水池。賈明珠站在水池邊上,看見德誌和村支書,立馬迎了上來,說:“接到電話,我就趕來了。沒想到你們起得這麼早。”
宮支書說:“長話短說,姚先生今天來實地看看,拍些照片,留存備查。”
德誌心想,宮支書真厲害,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沒有拖泥帶水的,不愧是多年的老書記了。要知道德誌並未告訴宮支書他帶了相機,即便假設看到了相機,他也沒問用相機幹什麼。
宮支書既然能當上這麼長時間的村支書,自然有一套,像攻心術、像關係學,更重要的是,他善於觀察,這個是許多成功人士的共同特征。宮支書看出德誌早已決定要上這個項目,但是,沒有見到兔子,就不會輕易撒鷹。既然看了大水池子,就不再懷疑,德誌決定近期購買水泥和鋼筋。
但是,還沒聽到賈明珠和宮支書的意見,就不能先說出這個決定。
賈明珠說:“這個大水池是灌溉柑橘園的,但是柑橘沒有幾棵了,項目宣告失敗;現在,大水池就像張開大嘴的老虎,要吞吃不小心的人。包括那些在外打工的人的留守兒童。”
德誌問:“出過事嗎?”
賈明珠說:“出過。前年有個小孩子掉下去了,幸好裏麵沒有水,否則就會被淹死。後來,人們把他救了上來,發現胳膊骨折,身體多處軟組織受損。”德誌說:“真的很不幸!”
宮支書說:“所以,給水池加蓋迫在眉睫了。我不是這個水池的受益戶,但是,我很願意幫助大家組織,齊心竭力把蓋做起來,避免以後的麻煩。”
德誌問:“那先測量一下好嗎?”
賈明珠說:“好的。”
賈明珠回家拿來一個皮卷尺,然後請支書幫助他測量。很快地,測量結果出來了。德誌向負責登記的宮支書說:“請把數據報告給我,我好計算。”
宮支書就把剛才登記的長和寬,用來計算,看看需要多少材料。從事實部分來看,有些東西是不準確的。比如,這口大水池的寬是不一致的,長也是不一致的。
可以清楚知道,當初修建這口大水池,施工並不規範,不知道是找哪裏的專業隊伍來做的池子,很難送上恭維之言;如果存在承包轉包現象,材料都難以保證是否正宗,斤兩是否短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