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哥,那皇質和親去的是哪個皇子?”李喜提及質子一事,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圍觀的人一聽“和親質子”,立馬嗡嗡談論起來。
“我聽說是那風流的四皇子。”
“東辰帝那般疼愛四皇子,怎會讓他去?”
“那是……跋扈頑劣的五皇子?”
“哎呀皇後將他作心尖寵,也不可能也不可能……”
“那太子二皇子掌事,皇上更不可能派他們去了啊。”
“就是啊……誒,貴哥貴哥,皇上到底派了誰去啊?”此話一出,眾人的眼神紛紛投向拿帛的吳貴。
吳貴看著帛上朱跡二字,歎了口氣,良久才緩緩道:“六皇子,杜佑。”
“啊?”眾人一陣驚訝。
若不是今日帛上提及,埏侯的人大概都快忘了,東辰杜氏還有這位默不作聲的皇子。
這六皇子杜佑天生體弱多病,性子也是默不吭聲、少言寡語的那種。早些年被封為懷王,可這短折為懷,人們都道是個不吉利的封。六皇子打小文武不通,在諸多有才能的皇嗣中,顯得黯淡無光;在處理朝政朝綱上,那更是毫無用處。
且近些年越發沉默,去年竟被遣送到永安立府永安是埏侯海濱邊陲的小轄縣,估摸著辰帝是不打算顧這個皇子了,給個小小縣守後也沒再管他。如今敵國勝了要皇質,這皇家便當做扔什麼不重要的東西般,將六皇子送去平瑀和親。
是以,簽訂合約的第二天,辰六皇子被催著、趕著,坐上馬車,出了埏侯邊界。沒有浩蕩隨親隊伍,沒有箱箱金銀彩禮。他所帶的,不過是一輛發出吱呀聲的馬車和一個隨從。
這般屈辱尋常人等定是無法忍受,但杜佑不同。他若隻是個平平常常的皇子,那麼必早已在深水囚籠的權力漩渦中成為一個可憐的犧牲品。
但他沒有在王權富貴的深府之中沉淪,沒有同汙濁穢氣一體。無關乎六皇子的身份,他隻是杜佑,隱忍沉穩有手段是他的最大利器,當然此番都是後話。當他入平澤時,已是數月以後。
平澤乃平瑀國都,繁華程度與埏侯都城離安相比,可謂是大巫見小巫,大象遇螞蟻,毫無相提之趣。如此昌盛富足之地,作為和親皇子待遇應是上等的。可六皇子畢竟為戰敗小國之皇子,平瑀尚等級,皇帝對這位外來皇子自是不上心的。
懷王的馬車僅僅過了平澤的城門就被叫了停,平澤何其大,城門所在之處僅僅是人煙罕至的城西,幾個職位不高的官員將懷王及其隨從帶到一個院子裏。
院子不大,內有幾間陋屋,幾件尋常擺設,表麵有一層厚厚的灰塵,不像正經皇子住的地方,倒像是下人住的廂房,這皇質子處境著實淒涼了些。來伺候的人也是漫不經心,地不勤掃,飯不勤送,即使送來了也與餿飯無異。
所幸有一少年在杜佑身邊照拂一二,倒也住得不至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