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最是愛幹淨的,不過我又不嫌棄他。”華世宜依舊笑吟吟的。
華清如隻是眸光黯淡的垂眸,說話間,幾人已經到了正廳,自從師博明過世後,正廳啟用的次數極少,家中來客也都是來找甘雲夢的,所以一般在信宜堂會客。
過二進門便至正廳,師家不比其他官員府邸,幾十年來都未曾修繕塗漆,所以顯得古樸破敗,加上空氣中隱隱傳來的濃烈藥味,苦的令人心裏發澀。
正廳中規中矩,多餘的花草擺件一應全無,隻有桌椅以及一塊已經斑駁的匾額,上頭寫著琴治堂三字,乃師博明當年親手所寫。
師博明的學問好,字也是有名氣的,行筆氣勢豪邁,卻不會出格,字字筆劃輕重不同,起筆落筆起勢相輔相成,遙相呼應。
與其他人看牌匾不同,華世宜則看向了廳上坐著的甘雲夢,她掀袍而跪,哽咽道:“舅母,世宜回來了。”
甘雲夢病容不減,大夏日,還披著羊毛鬥篷,身子羸弱的仿佛風吹就能散了,她伸出幹枯的手,虛扶了一把,“快起來。”
華世宜起身,半蹲到了她跟前,仰起頭,細細看著甘雲夢,“舅母怎麼更瘦了?是世宜回來晚了,讓舅母操心了。”
甘雲夢搖頭,摸著她的臉龐,“咳咳咳……沒有,舅母日夜都盼著你呢,你比我想象中的,來的要快。”
華世宜摸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舅母,世宜日夜都想回家,可是就怕案子沒辦好,陛下怪罪牽連全家,才沒敢先回來。”
“舅母知道,家裏人都知道的。”甘雲夢拿出帕子,虛弱地替華世宜擦去臉上的淚水,“好了,身穿官服,都是當官的人了,怎麼還跟孩子一樣,不成體統,站起來,好好讓我看看。”
楊嬤嬤早已背過身去擦眼淚了,華清如亦然,多少個日夜將華世宜盼了回來,家中困局難解,她幾乎是以淚洗麵在度日。
華世宜點頭,站起身來轉了一圈,“官袍是特地改的。”
“好看,很精神。”甘雲夢頷首。
“夫人不知道,這可是臨行前,陛下加緊讓人趕製出來,由我親手帶著的,陛下曾說,若是華世宜辦不了案子,這官服就不必給她。”尹靖雁插了句嘴。
“這位是?”甘雲夢這才問道。
“在下乃是陛下禦前帶刀護衛,也是女官,這次奉禦命保護華大人辦差,夫人叫我靖雁就好。”尹靖雁說完,對甘雲夢行了一禮。
“不敢當,咳咳咳……大人快請坐,還有那位是沈小姐?”開堂的時候,甘雲夢記得。
“見過夫人,小女要在此處多叨擾一段時日了。”
“沈小姐勞苦功高,住在我師家是我師家之幸,應該的。”甘雲夢說了一會子話,才讓華世宜坐下,“舅母好多話想問你,但是有客在,你先去招呼她們,別怠慢了人家。”
“不必了,請這位嬤嬤帶我們去客房就好,不妨礙世宜與夫人敘家常。”尹靖雁起身。
華世宜對她笑了笑,這段時間她們幾乎朝夕相處,早就已經熟悉了,擺擺手道:“嬤嬤帶她們去吧,我留下陪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