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令萱雙手握緊成拳,眼眸幽深,強忍著心裏嘴裏泛出來的苦澀酸味,哽咽道:“繼續,一張一張念。”
小眉咬唇,輕聲繼續道:“今日中秋,世宜跟清如姐學會了編花繩,她自個編完就落在桌上了,我悄悄帶回,權當她是送給了我,我心裏念著若是將來洞房花燭夜,我取出這些她隨手丟棄的小物,她會是何等模樣……”
“我又要去遠方遊曆,父親對我越加嚴苛,此去又有半年不能再見世宜,她仿佛對我的離去並沒有太多的難過不舍,隻是每每書信來時問及地方上的風土人情,能詢問上好多,好似也隻有這樣,她才還有閑情逸致與我談天說地。”
“今日歸家,已見到世宜,在壩上幫忙,好似黑了些,與她交談,竟覺自己這半年內的學識有些追不上她,頗為汗顏。”
整整一個時辰,小眉足足喝了一壺水,才將手上的信件全部讀完,華世宜的信,沒有半分越矩,三言兩語之間不過就是如喻承彥的隨筆中所書那樣,問其遊曆天下的感悟。
而喻承彥的字裏行間,皆是深情,可以說是相思寸寸入骨,脈脈深情流瀉其中,就連小眉讀到最後,也是喟歎一句,誰說喻承彥無情,他隻不過,沒把情用在郡主身上。
魏令萱坐在那,身子一動不動,早就僵硬了。
她眨了眨眼睛,澀聲道:“放回去吧。”
“郡主別難過。”小眉無奈道。
“我難過什麼,如今喻夫人是我,陪著他讀書研墨是我,照顧他飲食起居是我,華世宜怎麼跟我比?她對承彥關心過麼?她隻關心那些地方上的破事,她哪裏比得上我對他的心。”魏令萱自言自語起身,天色昏黃,夕陽的餘暉透進窗內,她臉上洋溢著不可名狀的哀傷,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小眉聽。
“郡主……”
“把這裏收拾好,今日之事,誰都不要說。”
她相信,相信自己一定會代替華世宜的。
“明日,我就去求爹爹,把承彥調離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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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方孝廉在朝堂上的那一番話傳播出來後,基本形成了兩個派係,一個支持華世宜變法,認為因時製宜,另一邊則是支持方孝廉,這樣的議論聲幾乎成為了盛京城最熱鬧的話題,每一天都有新的論證,學子們廣開論壇,專門在百姓麵前公開論法,要辯個高低,如此熱鬧的景象,身為話題主人翁的華世宜卻沒這個精力去細聽。
衛卿每一日都會飛鴿傳書,正如華世宜所言,每一封信都附帶了一種植物,從楓葉到不知名的野草,她批完奏疏,就會尋個功夫,找本天下草木集來看,細細辨認那些他寄來的植物,然後讓人製成幹花,永久保存下來。
基本上晚上她回信回去,早上就能收到他新寄來的信。
她將信都好好收好,倒是忠伯回家了一段時日,休息妥帖後,讓丫鬟抬著箱子進了她的院落。
彼時華世宜正在院子裏小憩,難得的休息,她正與華清如麵對麵坐著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