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1
日本長崎佐世保市豪斯登堡 “歐洲大酒店”
10:30
L型的等候區,隻有大約七八平米大小,除了臨時安置一個三人座的沙發外,餘下的空間就隻夠往來錯身之用,緊湊得不行。但這已經足夠奢侈的了,若不是因為“關白”泉井雄一的到來,這樣一塊地方足可以安置下四個職員辦公的了。
北島盡量收斂起自己的不羈,假裝謙恭的坐在那隻沙發的一角裏,耐心的看著對麵緊閉著的房門。“關白” 的行宮臨時設在這裏,北島的覲見也將在這裏,此刻,它卻似大漠上空沉沉的夜色,毫無開啟的預兆。
此前他被告知五分鍾之後召見,卻被一再的推遲,直到現在仍沒有動靜,一直坐在門外的北島,似乎是被遺忘了一般。北島覺得自己此刻的狀態一定很滑稽,既像是一個候診的病人,又像是一個被老師轟出教室的學生。但北島有足夠的耐心等下去,他對泉井雄一很有信心,因為他剛剛結束了的那次“考古”活動,便是在泉井產業的資助下完成的。而直接促成他的這一“成就”的,正是泉井產業裏最資深的“專務”廣瀨真之。
如果不是廣瀨撮合,北島怕是連北也找不著,更不要說能夠守在“關白”的臨時辦公室的門口候召了。泉井雄一是足跡遍布全球的大企業家,他旗下的“大便利24”連鎖店已經開遍了全球的各個角落,有數千家之多,除了南北兩極之外幾乎沒有空白點,他若是想把全球的每家“大便小利24”都走一遍的話,怕是要花上好幾年的時間了,而今看來“泉井產業”才是名不虛傳的“日不落帝國”。
所以,身為總裁的泉井雄一自然是行蹤飄渺,來去不定了。漫說是北島想見,就是首相想找他說句話,也隻有通過衛星電話才能聯絡到他的份兒。難怪有人說,“泉井是世界的,而世界也是泉井的。”
但是,泉井卻是廣瀨一手托起來的,廣瀨就像是老天賜給泉井雄一的那個支點,因為有了廣瀨,泉井雄一才得以撬動這個地球。泉井產業也才會成為抗衡WALL-MART,CAREEFOUR,HOMEDEPOT,IKEA等諸多零售大鱷的東方企業。
在泉井發展的四十年間,廣瀨提供給他的經濟方麵的情報,幫助他輕鬆擊敗了一個又一個競爭對手,一路高歌猛進的躍升為蜚聲國際零售業的明星。這其中的奧秘僅以一二個小例便可說明。在地產方麵,一份有關城市規劃的開發進程方案,可以幫他搶先低價獲取具有潛在優勢地段上的一間商鋪。試想一下,一二千塊錢一平米買下的商鋪,二三個月後就會因為一座高檔社區在它旁邊動工而飆升到一二萬一平米。而有關當地金融政策的“小道消息”更是可以幫他以極優惠的利息貸到一大筆款項,足夠用來開上十家連鎖店的。除此之外,采購渠道、物流通路等等環節都有“竅門”可用,而遍布全球的信息及人脈資源,若不是廣瀨,誰能有如此能量!
覬覦廣瀨手中掌握著的這一寶藏,中情局的資深特工“職員”阿瑟.麥肯奇垂涎已久,他這次偷偷指使“野武士”北島野,想方設法的覲見“關白”泉井雄一,意欲轉達自己的合作願望。其目的就是想借助泉井產業的基礎,迅速在全球範圍內布局自己的諜報網。試想一下,遍布在大街小巷裏的“大便小利24”連鎖店,如果都成了“職員”的情報站,或是間諜的藏身點的話,那樣的一個規模怕是連整個中情局都難以匹敵的。
想想都覺得可怕,一張促銷的海報都有可能暗含著無數條的秘密情報或是指令,它可以堂而皇之的被張貼在任何一個城市的最顯要的位置上,除了有心人以外看不出它的所以然來。任何一個特定商品的變價、撤架,都有可能代表著某種特殊的含義,它以最安全的方式給身處險境的間諜示警。“職員”的偉大,在於他總是能化腐朽為神奇,變平庸為綺麗。如果,他的這一設想能夠實現的話,再加上“蜘蛛”先生手上的資源,天才的“職員”阿瑟.麥肯奇就能手握虛實兩張網,坐擁天下了。
但是,北島一出手便令“職員”的初衷變了味,他首先找到的不是別人,而正是視泉井產業為己有的“伊賀上忍”廣瀨真之。正是在這個“匿蹤五窺首”的指引下,他才摸到了泉井雄一的行蹤,提前早早的趕來了豪斯登堡 的“歐洲大酒店”,苦等三天才算熬到了“關白”的行宮門口。現在,他距離覲見隻有一步之遙了。
百無聊賴的北島靜望著自己對麵牆上的那幅畫,但見星空皓月、大漠狼煙,不由得勾起了他對剛剛結束的那次“考古”活動的回想。
中國新疆和田
數日前
深邃的夜空遙遠而空洞,猶如縹緲的博斯滕湖,水靜風清波瀾不驚。浩瀚的塔克拉瑪幹神秘而奇幻,宛若憩息的史前巨獸,流動移轉變幻莫測。星耀月明,水般清冷冰般晶瑩,勾畫描連展現出死亡之海的縱橫綿延。沙紅石白,形如魚鱗狀似蜂窩,蘆草胡楊演繹著綠色走廊的生命傳奇。
一長串腳印越過黃緞般平滑的沙丘消失在黑煦煦的灌木叢中,現出胡楊林裏一座不大的院落。一圍土坯矮牆隔斷荊棘,將三間石砌泥壘的簡陋房舍圈在當中。一條溪流穿過草叢沿牆而過,隱隱閃耀著細碎的波光,一尾炊煙嫋嫋升起,呼應當空懸掛著的半彎月亮。
純樸的主人正燃起灶火,準備晚餐來招待客人。剛剛點燃的枝莖跳耀出橘紅色的火焰,照亮了他粗糙的大手與和善的麵容。這是個獨居的中年漢人,負責看管小屋後的那片防沙林,數年如一日的孤單生活,風沙給他的臉上增添了條條深邃的皺紋,卻使他保有一顆單純善良的心。
灶內的柴草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屋內彌漫著未枯枝葉燃燒時才有的清香。一盞馬燈吊掛在屋頂,將人和影重疊在了一起,隻是偶爾在火苗搖曳的時候才將影子拖出半截,但很快便又縮了回去,象給皮筋兒拴著似的。
除了主人之外,這屋子裏還坐著另外兩個人,他們是今晚借宿在此的客人。速幹衣褲和輕便背囊,GPS定位儀和無線通訊器材,以及全套的野炊露營裝備,都表明了他們專業探險家的身份。
“北島先生,這裏已經是當地人居住生活的邊緣地區了,再往前就進入到塔克拉瑪幹大沙漠的深處了,沒有後援保障是斷然不行的,那裏是死亡之地。”
一個麵目清秀的中年人用日語說道,顯然他對第二天進入沙漠的計劃心存恐懼。而背對著灶火盤腿坐在燈影裏的另外一個人卻並不理會年輕人的憂慮,他沙啞著嗓子低沉的說道:
“即使如此,也要進去,朱峰,我們決不會辜負自己肩負的使命。”
這個逆光而坐的日本人橫寬矮壯,他對著那個一身NORTHFACE裝束的中年人說道,那口氣是異常的堅定,看來他的內心的倔強絲毫也不遜於他身體的強壯。
“如果,您一定堅持的話,我…”
名叫朱峰的中年人有一些不買賬,顯然,他對北島的使命一說反響並不強烈。看得出他僅僅是北島的雇員而非誌同道合的夥伴。
“放心吧,朱峰,不會有事的,我是專業的探險家!到過南極和北極,沙漠難不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