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1
城南MALL 小資.本家西餐吧
17:00
荊軒的堅強平時是藏在骨子裏的,好比崎嶇山路上的一塊岩石,上麵覆滿了厚厚的落葉與積塵。隻有當風起的時候,塵囂葉舞才會露出它堅硬的表層來。此刻,麵對淫威與訛詐,看似文弱的荊軒卻現出了他的凜凜正氣和錚錚傲骨來。
丟下輕柔一吻的荊軒絕然的拋棄了此生多情的累贅,卻提起了舍生取義的行囊,匆匆的踏上了拯救女兒的旅程。他曾經想,自己如此輕生算不算是一種自私的反映?但細細想來,秦雅死了,自己欠下的情債隻有來生才能償還;女兒病了,舍了自己剛好可以換回她的安然,裴佩心傷了,自己絕然而去或許可使傷痕不至太深,荀循荒誤了,自己化作灰飛煙滅也好助她掙脫桎梏。如此一想,他的心安了。但最終促使他下定決心的,還是他悄悄存放在“上古殘月”當中的那兩枚微型磁碟,那是他留給同事和戰友的永久紀念。
雄赳赳昂然走出了“小資.本家”西餐吧,荊軒被迎麵而來的一個女人所吸引,那俏麗的身影似曾相識,又一時難以記起。但隻見,低領衫、薄絲巾,也關不住深溝的忌禁;輕擺臂、慢搖臀、卻抖落出兩駝的風塵;略轉頭、微回眸,竟播撒下欲罷不能的惑誘;黑絲襪、烏直發,正襯托出冰融雪凝般的臉頰。
荊軒的心禁不住微微一動,悄然移動目光往那女人的臉上看去,哦,圓潤的臉龐,俊秀的眉眼還有…那冷峻的唇線,荊軒差一點失口叫出聲來。哦!這女人…她,她不是原本坐在自己的斜對麵的嗎?怎麼?她…去而複返?
荊軒心裏雖然詫異,但臉上沒有露出分毫來,他依舊朝著對方投去自己那慣常沉靜的目光,二人視線相遇,荊軒被對方撩人的眼神燙了一下,就好像燒紅的炭火丟進幽深的湖水時,發出呲!的一聲,激起一陣蒸騰的汽焰來。荊軒暗叫道,沒錯,就是那個女人!
荊軒忍不住回味起那女人眼神中的神秘含義,止不住的放慢了腳步,這是他的天性使然,凡涉及美貌麗人,無論事有多急,也不妨礙他對美色的流連忘返,他這一生都在這種追與放、得與失的糾結之中度過,及至今日仍不能改。
然而就在這時,一記警鍾長鳴,震醒了情聖。這或許是上天對荊軒的眷顧,抑或是荊軒的真誠善良感動了上蒼,冥冥之中似有人在提醒,荊軒相信那是秦雅的在天之靈,這警醒來自一股熟悉的香氣。
就在兩個人錯身而過的時候,一股好聞的香水氣味從那女人的身上飄過,無需提醒,荊軒似被冷水潑麵,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那香氣化作一條皮鞭,狠狠地抽打在荊軒的心上,就像在他自尊的潔淨衣衫上潑汙了糞便一樣,羞辱勾起了荊軒的滿腔怒火。原來,這香水的氣味他再熟悉不過了,連同那生硬的漢語發音一道,已經深深烙印在了荊軒記憶的深處。
是她?荊軒略一遲疑,但他馬上便做出了判斷。沒錯!就是那個女人,綁架了自己,設計毒害了莫尼卡,剛剛還在電話裏無恥的進行訛詐!她…竟然,一直坐在自己的對麵,嘲笑的看著自己!噢!該死!
荊軒猛地轉回頭,就見那個婀娜的身影盈盈婷婷的消失在了樓梯口。荊軒急轉身奮起直追,他三兩步便跑到了樓梯口,但是等到他趕到那裏的時候,樓道裏已經是空空如也,早已沒有了任何蹤跡。
“荊軒?你怎麼在這裏!”
一聲輕呼從他身後響起,荊軒詫異的扭轉頭,他意外的看見了荀循正站在自己的身後。隻見她一襲黑衣罩體,上身穿耐克連帽套頭衫,下身穿耐克收腳運動褲,腳蹬耐克氣墊短跑鞋,一身的精幹透著強悍。荊軒的心裏不由得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他似乎又看見了那個曾在歐洲大陸的輕軌列車上揮動球棒狠揍歹徒的身影。荊軒確定,荀循在此,亦是為了莫妮卡而來。
“我…來見一個朋友。”
荊軒支吾著,撒謊顯然不是他的強項。荀循似乎早就看透了荊軒的心理,她禁不住獵了這個多情男人一眼,不無醋意的說道:
“來會一個女朋友吧!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安分點?”
荊軒的臉上一熱,已經到了嘴邊上的話又咽了回去,荀循在此出現同樣令他感到不安,他很擔心,這個女人…
“趕緊回去吧!他們都在擔心你呢,別忘了,你剛剛才通過了審查。”
荀循的話讓荊軒的心頭一熱,他禁不住要問:
“你,你來這裏幹嗎?不是專程來找我的吧!”
荀循看了看左右,伸手拉住荊軒來到了空無一人的樓梯通道裏,低聲的說道:
“不完全是,我是來救莫妮卡的。當然,看到你安然無恙…這自然更好。”
荀循的話裏顯然還帶著怒氣,而話語間還是流露出了無法割舍的親情和眷戀。雖然為救女兒他們曾經大吵了一架,然而不曾想卻又殊途同歸,意外的在此碰麵了,這對舊情人就算是心有嫌隙,但為了女兒還是不約而同的又走到了一起。
荊軒滿眼愧疚的看著荀循,一時茫然竟不知該說點什麼,畢竟在這二人之間曾經存在著一段炙熱的感情,並且,還有莫妮卡血脈其中,此時此刻,這對冤家聚頭,讓一心赴死的荊軒突然覺得難以割舍,不由得又兒女情長起來。
到是荀循臨事決絕,她比起一般的男人要果斷得多,她一見荊軒滿眼含淚深情脈脈的望著自己,一副難離難舍的樣子,便知道他接下來免不了又是一番的誘導規勸,那樣一來,時間怕是要被耽誤了。而她剛剛和那個叫做栗原的女人所作的約定,怕是會受到影響。想到這裏,荀循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現在,你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暫時不要露麵,等我救了莫妮卡以後,一切…就都會沒事的。放心,有我在,她們動不了你。”
荀循的話說的堅定而強硬,臉上透著冷冷的殺氣。這讓荊軒的心裏不免一寒,止不住擔心加劇,憂心忡忡起來。
“你怎麼還不走?你要急死我嘛!這麼緊急的時刻,你還磨磨唧唧的,莫妮卡在遭罪你知不知道!難道,你要我帶著你去解救莫妮卡嗎?”
出乎荀循的意料,荊軒前所未有的表現出了他的堅持和定力,他平靜的看著荀循說道:“莫妮卡還小,她不能沒有母親,這一點你想過嗎?還是你留下吧!”
荊軒說著話,異乎尋常的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怕荀循的肩膀,懇切的說道:
“相信我,我能處理好的。”
荀循的眼中噙滿了淚水,她為荊軒慷慨赴死的真誠所感動,也為自己不圖回報的付出而滿足。不由得,那近乎絕望想要做出的孤注一擲,此刻又悄悄的轉化成了一種期待,她忽然間覺得,或許自己期待已久的那一刻,眼看就要得以實現了。
這個念頭一生,荀循突然改變了主意,她記起,就在剛剛會麵之時,栗原提出急於想要得到此次航母獵情的海外情報員的信息,荀循知道此事棘手,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辦到的,如果耽誤了時間惹惱了對方,莫妮卡可就危險了。但此刻,聽荊軒一說他能處理好這件事,她便當即想到,莫非,荊軒他…有那個海外情報員的消息?
想法一出,荀循忽然眼前一亮,她想,果真如此的話,剛好以此作為籌碼,換得一家人遠走高飛,從此親人相伴,豈不成就了一生的夙願!荀循拿定主意之後,於是說道:
“好吧!那就依你,不過,你要怎樣救助莫妮卡呢?告訴我,我就答應你。”
荊軒見荀循執拗,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說道:
“這些人心狠手辣,你還是別參與的好,好好守在莫妮卡的身邊,我去和他們交換消敏血清,一旦莫妮卡的病情好轉,我要你片刻不離的守著她,直到把她養大成人。你,能答應我嗎?”
荊軒說話時顯露出的決絕神情令荀循吃驚,她還從來沒有見過荊軒如此熱血激情的樣子,不由得在心裏更加的愛慕,她甚至想到,就算自己冒再大的風險也要助荊軒完成救女的壯舉。於是,她認真的點點頭說道:
“你放心!有我在,誰也別想再動莫妮卡一根汗毛。有誰冒犯,我發誓,滅他滿門!”
荀循的話擲地有聲,荊軒雖然聽得心驚,卻也覺得安生,畢竟女兒有托,這才是他想要的。但荀循依舊不肯放鬆半步 ,他緊追不舍的問道:
“好吧!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計劃了吧。”
荊軒凝望著荀循急迫的眼神,不由得暗自思忖道,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暫且向她透露一二,安撫一下她的情緒,也免得她急躁生事,再捅出漏子來。想到這裏,荊軒湊近荀循的耳邊,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