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罪母救贖(2)(1 / 3)

23.1.2

T市 城區大道

20:10

連陰雨後的天空黑得十分透徹,現出深海一般的顏色,藍得人心裏空落落的,黑得人心裏寂寥寥的,總感覺像是有什麼事將會發生一樣。這種時刻,常會令人想起諸如“春江花月夜”之類的詩句來,所以不由得讓人覺得,人生雖短,卻也常懷留戀,那一顰那一笑,那一淒那一婉,似都在不經意間,卻也算是一種思念,偶爾想起,也會溫潤心田。

在這樣的心情之下,就連月色都顯得比往日溫柔得多,影子也縣得比平時更加的淡薄,不由得不讓人流連。於是,夜行的車輛和晚歸的人們都收了急促,斂了匆忙,走走停停看看望望,穩穩當當的奔著家裏趕。他們是在回味,還是在企盼?曾經有過的那一晚,何時又會重現?

在月朗星繁的輝映之下,夜色並不算濃重。勻速行馳的陸地巡洋艦就像一隻機警的豹子,正踏著月色悄悄接近前麵的獵物,它的速度不是很快,步伐卻很勻稱,一步一趨都顯示出了十足的後勁,猶如衝刺之前的助跑一樣。它小心翼翼的躲藏在車輛構成的灌木叢裏,死死的咬住前麵那輛跑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奧迪A8,忽而變道忽而轉向,耐心的跟隨著,既不想讓它發現,更不能被它甩下。

或許,這是隻有大型貓科動物才具有的本領,它們與生俱來的獵殺天性以及天生就有的皮毛偽裝,使它們能夠輕鬆地將自己融人到大自然中去,化身為一叢荊棘或者是一陀雜草,依波起伏隨風飛揚,隻等到獵物毫無戒備的時候,它們才會縱身躍起、一擊中的!時機和火候,速度和距離,力道和位置,都掌握得恰到好處,精準得就像是預先計算好的一樣。

然而這一切,這輛陸地巡洋艦也做到了。它憑借著堅忍的毅力與非凡的耐性,一路壓低了速度,尾隨著潛行。此時它正混行在車流當中,其實並不起眼。它低調的理由很簡單,完全是出於對那位車主安危的忌憚。因為此刻,正有一支格洛克18型自動手槍頂著他的脊梁。如果驚擾了那位瘋狂的劫持者,那倒黴的就不隻是車主一個人了,還有這滿大街上伴行左右的車輛,也會跟著一起遭殃。

所以,它收斂了狂野的性子,積攢著暴戾的力量,隻等到迫近目標的那一刻,他才會爆發出鍛打般的鏗鏘,給失控的瘋狂以鐵錘灌頂一樣的重創。這種攻擊的力度將會超過一記重拳,它致命的殺傷力將會凝聚在拳至末梢兒時的一瞬間,速度與質量結合起來,就會在那一刻裏產生出駭人的能量。真所謂,摧枯拉朽、玉石俱焚!

然而此刻,它還必須忍耐,車行如水舒緩流暢,人靜如處不聲不張,全隻因這眼下,還處在拳衝目標的行程當中。

其實,陳墨很憤怒,他臉上顯現出的猙獰怕是連他自己見了也會覺得可憎,但那卻是他情緒的真實流露。就好比一隻猛虎,起止之間不怒自威,就算他再溫順,也無人敢把他當成病貓,因為那眼神當中流露出來的冷酷,賽過冰河季的寒冷,足以把北極熊凍僵。更何況,此時的陳墨就像是一顆烘焙在鐵鍋裏的栗子,外灼內焦,隨時都有炸裂開來的可能。憋悶得越久,他心中的怒火就越旺,一旦迸發,那力量,足以吞噬他眼中的一切,勢不可擋!

他是在如血的夕陽下憤然離去的,全然不顧荊軒血灑大橋的悲壯,更無意舒展縱身躍下大橋的豪放。有人會去料理後事的,他這樣想,如果有仇未報的話,還掩埋遺體幹嗎?連擦幹眼淚都是種拖遝!陳墨返身便奔向了自己的停車點,因為他知道荀循要去的下一站。對,市急救中心醫院!

這已經是他最為克製的舉動了,因為他對眼前的頹勢已經忍無可忍,他就像是一隻困獸掙脫了鎖鏈,他決定要以一己之力,采取極端的手段去對付極端的敵人。

無疑,陳墨是個性情中人,嫉惡如仇是他骨子裏的天性,百折不撓是他品格的天元,睚眥必報是他對敵的鐵律,愈挫愈奮是他不服輸的鐵券。雖然,循規蹈矩的規範約束了他的行動,卻沒能銷蝕他的熱情;雖然,亦步亦趨的戰法製約了他出擊的主動,卻沒能頓挫了他的銳氣。他渴望有一場酣暢淋漓的廝殺,他期待有一次勝負分明的對決。現在,他就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創造這樣的機會了。

然而,這樣的做法卻也有悖他的本意,因為此時的陳墨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熱血激昂、簡單衝動的青年了,他的心中裝著國家的榮辱、民族的興衰。他的肩頭承載著藍海的大略、守土的重任。所以,他的決定絕非獨斷衝動,他的冒險更非剛愎自用。他想做的是,盡快擺脫被動,肅敵於圖謀未逞;他能做的是,即刻付諸行動,禦敵重手之痛。

本來,在舒展的計劃裏,新的小隊構成中一共有四個人,除了舒展之外便是陳墨、呂律調、裴佩和嶽礪,他設想在上級做出新的部署之前,由這五個人組成的團隊將要擔負起T市特戰的重擔。因為,在目前的特殊形勢下敵我難辨,惟有這五個人確鑿是心心相印,忠肝義膽。

但是,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顯得很不順利,先是在舒展布防大橋之時,嶽礪剛好深陷在射擊俱樂部裏脫不了身,接下來是兵分兩路的陳舒二人默契不足,行動的結果自然就與計劃的初衷相去甚遠。但這不是舒展的錯,因為一支臨時拚湊起來的球隊,即使他們各個都是球星,也難以在有組織的對手麵前取得完勝。這其中的原因很複雜,不是三兩句能夠說的清。

陳墨的軍人性格最受不得委婉、間接、含蓄和模糊的作戰方式,他主張麵對麵的拚死廝殺,刀刀見血槍槍見紅,能勝一場是一場。所以,當他比較了舒展和嶽礪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們三個人很難達成統一的步調。的確,分別代表著總參、國安和公安三個體係的實戰精英,很難在同一個框架之下,按照同一個模式展開工作。因為,他們都我行我素慣了。

首先,嶽礪的作戰思維是關門打狗的模式,其主旨就是:T市是我的地盤,自然要由我做主!無論你是誰,進得來出不去。凡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凡侵我中華者,有來無還!凡欺我中華者,血債血償;凡辱我中華者,生不如死!

相比嶽礪的凶狠與陳墨的耿直,舒展的意見則要深遠一些。因為舒展看到,以眼下的局勢推斷,敵人越是猖狂,就越是表明了他們的恐慌。雖然表麵上看,秦雅斃尹博亡,荊軒又死得很冤枉。但敵人終究沒能阻止我們如期獲取航母的情資,僅在這一點上,敵我雙方至少打了個平手。而眼下要做的是,有效的利用今天的特殊條件,為今後的特情戰積蓄力量。因此,他主張利用敵人暴露出來的線索,虛以委蛇巧加利用,趁機打入他們的內部。這樣一來,不僅可以挖出我們內部潛藏更深的鼴鼠,而且還可以對即將麵臨的新的一輪威脅發出預警,甚至,有可能擾亂他們的行動,以其道還其身!無疑,這才是一個優秀間諜的想法,隻可惜,作為執法者的嶽礪和身為特戰勇士的陳墨卻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