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過時把戲(2)(1 / 3)

23.2.2

紐約 曼哈頓 凱迪凱蒂餐館

20:40

若有若無的音樂伴著似有似無的歌唱在半夢半醒間環響,像是有一隻蟲兒趴在耳邊不停的搔癢,不覺間,揭去了塵封拂去了泛黃,勾起了沉沉的過往。窗外邊剛剛窺視到的那對忘情男女的親昵舉動刺激了阿瑟腦垂體下邊的性腺,他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自己年輕時少有的浪漫時光。

連衣裙和敞篷車,比基尼和摩托艇,哦,鬆軟的沙灘,和煦的陽光,溫暖的海水,起伏的波浪…

曾經有過兩任妻子的阿瑟.麥肯奇始終也沒有感受過婚姻帶來的快樂,性格內斂的他把這一切都歸咎於自己的工作,沒錯,當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幾乎從來也不主動開口說話,除了傾聽之外,他很少談及自己的事情,那是因為他什麼也不能說的緣故,點滴疏漏或是隻言片語都有可能帶來嚴重的後果,的確,他身上擔負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

為此,在經曆了第一次失敗的婚姻之後,他有意的做出了一些調整,但是,結局並不如他所想,除了讓心靈平添更多的傷痕之外,他什麼也沒得到。是的,婚姻失敗的起因的確在他的工作上。現在回想起來,無論是第一任妻子的熱辣,還是第二任妻子的悶騷,都沒能改變婚姻破裂的最終結果,那是因為他和他的工作沒有改變。

在經曆了短暫的激情之後,婚姻不可避免的成了他與她們之間的感情墳墓。即使他沒有做錯過什麼,也從來沒有欺騙過她們,除了不能有問必答之外,他隻是沒有實話實說而已,沒辦法,他的工作決定了他的生活方式。僅僅是這些,她們都不能承受,他還能對女人抱有多大的希望呢?

至此,獨善其身的阿瑟放棄了婚姻,開始了他天馬行空的生涯,除了偶爾也會想入非非之外,他幾乎沒和任何一個女人單獨的接觸過,但在他的心裏,其實藏著火一樣的熱情,隻是被刻意的壓製著,像餘燼未熄的炭火一樣,時不時的閃爍一下。這家“凱迪凱蒂”餐館就是給他偶爾滿足一下的地方,也是讓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猝然醒來時會念及到的一個“家”。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踏出一串富有韻律的節奏來,像有一隻溫柔的手輕輕的敲打著他的額頭,那是阿瑟多少次從睡夢當中醒來時都曾有過的幻覺,仿佛頭枕著酥軟懷抱著溫柔,但每一次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床榻之上都隻是一隻空枕頭。

阿瑟動也不動的睜開眼睛,將手上已經積了很長一段煙灰的香煙小心的放在了煙灰缸裏,任由一縷青煙嫋嫋升起。接著,他從提包裏取出一個精致的不鏽鋼製的小盒子來,從裏麵取出一套帶有雲朵花紋的銀餐具,左右分開小心的放在自己麵前的餐桌上。那是他母親留給他的眾多遺物當中的一個,也是他最愛不釋手的物件之一,所以每餐必定用它,它們不僅能夠讓他時常懷念起兒時平靜的生活,更能回味起那每一頓由母親親手烹製的飯香。

“哦,謝謝!你今天的發型好迷人啊!”

阿瑟瞥了眼送上餐來的凱蒂小姐,嘴上禮貌的稱讚著,腦子裏想著的卻是她在床上時的樣子。哦,有多久沒和這可人的凱蒂溫存了?是啊!很久啦!已經想不起上一次是在什麼時間了,哦,這日子過得可真快啊!

阿瑟一邊看著凱蒂的兩隻手在自己的麵前靈巧的擺放盤子,一邊壓製著慢慢拱起的欲火,剛剛從窗口看到的那一幕,再一次的占據了他的腦海,他不由得心猿意馬浮想聯翩起來,連凱蒂轉身離去竟也沒能引起他的注意。因為此刻,在他的眼前重現著的是那兩個充滿渴望的身體,他們交頸相擁在一起,兩個身子一個腦袋,就像在當街立起個大寫的A字來…

哦!真是兩個放蕩的家夥!阿瑟在心裏咒罵著,他就著口水將最後一口煙吞下喉嚨,然後在閃著水晶光亮的玻璃煙灰缸上仔細的掐滅了煙蒂,像是要強製熄滅自己心底升騰起的火焰一樣。他不打算縱容自己,尤其是在今天,這是個至關重要的時刻,他的中國計劃已經開始付諸實施的了,所以,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哦,那就等到這一切都過去了,再拿她來犒勞自己吧!阿瑟收了念頭,開始專心享用起凱蒂小姐剛剛擺放好的早餐來。

有一點點放大了的噪音從餐館的前廳傳來,但是沒有引起阿瑟的注意,照理說大街上的聲響本應該是首先穿透窗子傳過來的才對,即使窗扇玻璃都密封得很好,也不至於讓聲波繞上那麼一個大圈子非要從前廳的餐館門口傳來,除非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刻正有客人推門進來,阿瑟今天有點遲鈍了,對於這種並不多見的異常情況他顯得過於漫不經心了。

餐刀輕輕的劃過單麵煎蛋,圓潤的表麵即刻被一分為二,微凸如乳的蛋黃一下子流了出來,黃澄澄的沾滿了盤麵,這讓他聯想起某些敏感的東西來,他忽然間覺得很亢奮,甚至刺激起了他的食欲,於是他開始用餐刀將那隻煎蛋一點一點的切碎壓爛,像是在刻意摧殘著某個他貪戀卻又得不到的東西。現在,他反而不急於把它們吞下肚子去了。

阿瑟的沉默寡言不是因為不善說,而是因為他把話都對自己說了。這是這個諜報奇才的心理個性,從小的家庭熏陶是促成了他日後個性養成的一個重要因素,這其中他母親所起的作用自然是舉足輕重,在他的心靈深處根植了他母親那個時代的顯著特征,忍耐、拘謹、執著和堅定。而今,他的許多生活習慣,甚至連生理個性都延續著他母親的身影,好象一個載體上的兩個蟲螽。

手指粗細的香腸被他細致的切成了幾個一公分長短的小段,先是在打開的麵包片上薄薄的塗抹好一層蛋黃醬,然後把切碎了的煎蛋全部平鋪在麵包片上,接著他把切短的香腸一個挨一個的整齊排列開來,再往上麵均勻的撒上黑胡椒粒…

隱隱約約,他似乎是聽見了凱迪凱蒂“母女”二人的低語聲,像是在悄悄的商量著什麼,阿瑟沒有過意,他不想被無端的打斷自己就餐的過程,即使那也隻不過是一頓簡單的早餐而已。因為他極度的享受這個過程,其中既有對往事的回味,也有對家庭生活的體會,總之,這是他工作以外的唯一樂趣。

阿瑟是個喜歡把小事都做到極致的人,尤其是在運籌計劃和前期準備上,這一點充分的體現在了他的工作中,即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眼下的中國計劃便是如此,經過了長時期準備之後的這個計劃,現在執行起來就顯得順暢得多了,事情進展的超乎想象。所以,阿瑟在麵對自己的早餐時也是如此,他準備的很細,但吃起來卻很快,眨眼的功夫,精心準備過的食物就被他三下五除二的吞下了肚,這一點不像他的母親,卻很像他的父親。

前廳裏傳來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凱迪凱蒂“母女”像是在為著什麼而緊張的忙碌著,阿瑟固執的低著頭,把手上的食物一股腦的塞進了嘴裏。最後,他撕下一小塊麵包,認真的擦去餐盤裏溢出的蛋黃,然後對折起來送到嘴裏,有滋有味的咀嚼起來。從小就家境貧寒的阿瑟從來也不浪費食物,總會用最後的一小塊麵包擦淨所有的盤子,這是他看著母親每餐後都要做的事情。如今,這一習慣已經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傳承,勤儉是那個時代打在他身上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