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水手交心(1)(1 / 3)

26.1.1

佐世保軍港-拉森號導彈驅逐艦

02:00

鐵皮盒子一樣的底艙內飄散著淡淡的雪茄煙氣,它像一個信使悄悄的傳遞著這樣一個訊息:薩默艦長剛剛從這裏過去。雖然沒有洪亮的報告聲,也聽不見立正時軍靴跺地的聲音,但是沒有一個人會對此產生懷疑,他們堅信斯蒂夫.薩默艦長的確剛剛經過了這裏。

原來,在拉森號上,這種雪茄的煙味兒已經成了這艘導彈驅逐艦上的一種標誌,隻要斯蒂夫.薩默艦長走到哪裏,他就會把煙味兒帶到哪裏。水兵們對這種略帶一絲焦糊味道的煙草香氣已經是再熟悉不過的了,他們甚至能夠從煙味的濃淡裏準確的推斷出:薩默艦長是將要到來呢,還是剛剛已經離去。

兩名頭戴鋼盔的憲兵雙腳跨立的守衛在艙門口,他們的鼻腔裏殘留著的雪茄氣味清晰的告訴自己:老“水手”正在這間底艙內探班,所以必須謹防閑雜人等靠近。特別要提防那兩個煞有介事的中情局密探,正是因為這兩個害群之馬,才把大家攪得心亂如麻。試想一下,如果少了他們,這條船上便少了許多的麻煩,而多了那兩個人,則有可能貽害更大的人群。

出於這樣的考慮,這兩名憲兵才勉強支撐著,他們盡力讓自己顯示出精神抖擻來,這讓他們頭盔上麵的MP在此刻也亮得出奇,白色的字體穿透昏暗的帷帳顯得異常清晰,它們明確的表明了憲兵應該擁有的權力:是的,他們是這艘軍艦上的執法者,因此有權拒絕任何人經過這裏。依照軍中慣例,如果沒有得到船上最高軍事長官的允許,任何人都是不得踏進這塊憲兵把守的特殊區域。

但是今天卻是個破例,身為拉森號導彈驅逐艦艦長的斯蒂夫.薩默上校自覺顏麵掃地,為了一個自己所鍾愛的屬下,竟而失去了本該屬於他的權力,就連他本人想要進入這間底艙的話,也必須經過中情局的允許。因為,這裏已經是CIA 的專屬禁地,它現在是中情局亞太區域主管特工,“牛仔”佩奇.波特蘭專門設下的臨時監獄。因此,沒有這個粗魯的西部牛仔的允許,不管你是誰,就連半步也別想輕易的踏進去。

因為這樣一個由頭,所以兩名憲兵挺胸疊肚目不斜視的注視著前方,表麵上雄赳赳器宇軒昂,實際裏卻是暗氣暗憋的強打著精神。他們想不通,為何在整個艦隊都做修整的好日子裏,唯獨他們兩個卻交了狗屎運,好比讓鳥糞砸在了腦門上,運程晦氣的連自己都不敢確信。但是,他們仍舊不得不留在這憋屈的底艙裏,守在這間位於船尾底層的工具艙口上,如同稻草人看守瓜地一樣的寸步也不敢離。

這會兒,這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在心裏抱怨著:這該死的中情局!無事生非的偽君子,瑞.林奇中尉究竟是怎麼得罪了你,偏偏在他剛剛受到嘉獎的當口裏,你們挖空心思的跟他過不去?瞧那個“平頭”一臉煞有介事的牛X樣兒,不就是看著他的同胞升職了,所以才心生妒忌!嗨!這小心眼兒的人呐!你可千萬可別去招惹他,不知哪天碰上個啥茬口,被他逮著了就跟你過不去。唉!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呀!害得我們哥倆兒,也跟著一起…關禁閉!

此刻,就在這兩名憲兵身後的這間船艙裏,一份師生情誼加上一場生死別離,正在斯蒂夫.薩默艦長和他的戰情參謀瑞.林奇中尉之間上演,沒人知道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但是擺在這二人眼前的現狀卻是他們當初始料未及的。

刺目的帕燈照射著艦長鐵青的臉,凸顯了他挺闊的鼻梁和弓起的眉棱骨,冷冷的像戴著一麵金屬的護具一樣。陰影掩蓋了他的眼睛,因此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不由你不隨著也麵寒心冷起來。那兩抹泰勒式的胡須,威嚴的壓在他薄薄的嘴唇上麵,棱角分明的下巴由此被拉得更長,讓這位艦長的堅毅表情當中流露出幾分倔強。他心情複雜的看著自己麵前挺立著的這位年輕的軍官,滿心疑慮的猜想著,這個小夥子,他真的會是一個…間諜嗎?

同樣高揚著下巴的瑞昂首挺胸的目視著前方,從軍姿上看他延續了海軍的光榮傳統,無論何時何地都保持著水兵的驕傲與榮耀!這一點讓斯蒂夫感覺頗為欣慰,暗自誇獎道:這才是我訓練出來的水兵嘛!別管處境有多艱難,心中的鬥誌絕不能減!

瑞是薩默艦長最為賞識和器重的年輕人,也是低階軍士和普通水兵們心中欽佩和仰慕的軍官。薩默艦長有一個帶兵的傳統,在每一艘他統領過的軍艦上,他都樹有一個積極向上的標杆,從而引導著水兵們健康的成長。

“如果想投身海軍,就到驅逐艦上去,如果要當水兵,就追隨薩默艦長。”

這是這支艦隊的水兵們中間廣為流傳的一句話,相當深刻的揭示了眼下的海軍現狀以及官兵關係。現代化的驅逐艦在技術和專業水平上越來越高,是將傳統海軍的作戰模式與現代科技的打擊手段密切融合的海上利器,它是最能體現海軍特點的水麵艦船。

真正的水兵都是戰鬥在水麵艦船上的!驅逐艦上的水兵常常這樣自豪的說,在他們的眼中隻有自己才是真正在碧波萬頃的大海上橫刀躍馬的騎士。的確,在具有革命性戰法的航空母艦上,真正唱主角的已經不再是水兵了,主宰生存和決定勝敗的是海軍航空兵的艦載機飛行員。至於藏身水下的各種潛艦,那多是出奇兵施冷箭的機動力量,就好像藏在靴筒裏的匕首,注定幹不出大刀闊斧的英雄壯舉來。

在這支多兵種和高科技混成的海軍編隊中,真正支撐著士兵高昂士氣和戰鬥力的是日漸稀少的各類軍艦的資深主官,他們都親身經曆過戰火的考驗,懂得愛兵如子的法則和維護和平的戰爭道義,與習慣了絕對優勢下進行不對稱戰爭的新一代艦長相比,那些日近垂暮的老艦長們則享有更高的聲譽與威信。斯蒂夫.薩默艦長就是他們中的代表之一,因而他深得水兵們的尊敬與愛戴。

“稍息,中尉,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薩默艦長的聲音很低沉,話語很簡潔,但是,卻一點也不嚴厲。瑞的心頭湧起一股熱潮,他相信艦長的關心是出自他的本意,然而,他對幫助自己脫困卻是無能為力。可是,可不可以借此機會…

“是的,先生,我想從您那裏知道,他們還要把我關多久。”

瑞保持著立正的姿勢,他的語氣當中故意流露出極大的怨氣。薩默艦長用同情的眼神盯著自己的下屬,同時,用一種難以理解的口吻回應道:

“這取決於你的態度,如果你能把事情說清楚,我想你很快就能回到崗位上去。”

瑞像是在極力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他顯得更加憤憤不平的說道:

“我想我已經解釋清楚了,先生。我隻是沒有承認他們強加給我的罪責。”

薩默艦長的耐心出奇的堅韌,他堅信可以通過一種正規的途徑有效的解決瑞所麵臨的問題,因為漏洞百出早已經是中情局的特點了,在他們的特工績效考評裏出現幾率最高的兩個字眼就是“誤判”。所以,薩默艦長期待,難保這一次不會又是一次誤判嗎?於是,他繼續開導道:

“要知道,我們是個講求民主的法製國家,如果你的行為得體的話,就算是總統本人也無權拘禁你,中尉,我想你一定是遺漏了什麼重要的內容沒有對CIA的人講吧!”

但是,薩默艦長溫吞水似的勸解似乎起到了完全相反的作用,瑞積壓已久的怨氣終於按捺不住了,他轉而大聲的質問起自己的艦長來。

“先生,隨便拘禁現役軍官卻拿不出證據,CIA擁有至高無上的特權嗎?”

瑞在講這番話的時候表現得情緒異常激昂,他必須給對方一個理由,用來掩蓋自己的真正目的,他要讓對方相信自己的無辜和憤怒是有道理的,同時也想借機露些破綻給對方,以便使得事態朝著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