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2
日本 長崎 佐世保軍港 拉森號導彈驅逐艦
03:10
說不上是一股什麼味道,靜悄悄的凝在船艙裏,冰冷冷的伴著人們的呼吸,無聲無息的傳遞著死亡穿越後的恐懼。沒人了解這股氣味的出處,甚至沒人察覺這股氣味的存在。然而,它的的確確就聚在那裏,就懸在不經意的思忖之間,就浮在豁然開朗的明了之前,隻是,它暫時的還不為人所知。它躲在了探求者的明察秋毫之內,卻藏在了有心人的洞若觀火之外。它神秘而且鬼祟,高深卻很卑鄙,沒有人敢挑戰它的淫威,更沒有人能戰勝它的魔力。在它被放出淨瓶兒之前,世界是安詳的世界,人心是平和的人心。但是,此刻卻有一個人例外,因為魔鬼的腳步一直在他的心底裏徘徊,讓他神不守舍心緒難奈。
他曾經一度懷疑,不知道是被鬼魂附了體,還是佛走了卻讓心空寂。他有那麼一陣子迷茫,顛三倒四也搞不明白,究竟在善惡之中,誰靠他更近誰又離他稍遠一些?賀海在矛盾之中嗅得到了一絲死亡的氣息,冥冥之中他查覺,那可怕的氣味就來自那隻銀色的小箱子,來自那些撒旦饋贈的“賀禮”。於是,賀海按捺不住自己的驚悸,情不自禁的暗自思忖:難道,是自己把死神請到了這間船艙裏?
關於那隻銀色的手提箱,賀海其實早有猜想,自從他把那隻箱子帶進了這間船艙,空氣中便開始彌漫著陰霾一樣的不詳,他禁不住暗自在想:哦,那裏麵…究竟關進了多少厲鬼冤魂哦?不然,為何僅僅隻是拎著它,便會感覺周身不爽。莫非,真的應了那句話…噓!還是算了吧!此時此刻最好是不聞不想!
但是,賀海的心理掙紮不期被重壓之下的瑞給看穿了,他的眼前禁不住豁然一亮,毫不猶豫的抓住了賀海身上那個助他龍出晴天的突破點。於是,一個精心設計細致策劃而成的方案,到了此時此刻已經修訂得完完整整周周全全。瑞強壓著蠢蠢欲動的興奮,迅速的把啟動爆破的步驟節點逐個的梳理了一遍。但是檢查之後的發現卻引起了他的深深憂慮,瑞不情願的承認,對於整個計劃他還存有一點擔心:哦,那是個一時還無法消除的隱患呐!真不知道,那隻缺乏張力的引信,能不能順利的啟動這枚年久封存的炸彈呢?
就在瑞與賀海各自緊張的忙於心理糾結的時候,佩奇的臉色卻微微有些泛紅了,就好像剛剛喝過一杯烈性酒一樣,是瑞的話嗆起了他心中的怒氣。原來,佩奇情急所動的因素全在於,有一個念頭在他的心中悄然萌生了,這讓佩奇既惱火又擔憂。佩奇暗自思忖著:這個小子,他會不會是在…故意的騙我呀!如果深究起來,那結果恐怕是…難以承受的呀!經過這麼一想,佩奇不由得心往下沉血往上撞,怒火便已經竄到了他的腦瓜頂上。
對瑞的這個猜測起因於佩奇的觀察,他看到了瑞的一個小動作,那是瑞在此前從來也沒有過的,這讓佩奇的疑心陡漲,似乎一下子明白了瑞的突然變化是出於對某個因素的忌憚。哦,莫非,真正對他起作用的還是撒旦…
原來,佩奇在對瑞實施威逼利誘的同時,一刻也沒停止過察言觀色,他從細微的變化當中敏感的發覺了瑞的神不守舍,雖然,那些蛛絲馬跡也隻是一瞬即過,但是對於這個心機頗深的年輕人來說已經是難得一見的真情流露了。佩奇注意到瑞在整個審訊過程中,他的眼神總會不經意的變換一下方向。嗯!那可是他從來也沒顯現過的神態啊!佩奇推斷:瑞那時不時瞟向賀海的目光,間接的反應出了他內心的恐懼感。
佩奇竭力的想要避開自己暴戾的衝動,但他還是忍不住在想,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這麼拖延下去了,再也無法忍受這個小滑頭的恣意欺騙了,如果不能把這塊“碧玉”雕刻成一枚獎章擺在我的辦公桌上,那麼,不如我就摔碎它再碾成粉,挫骨揚灰也就罷了!佩奇的耐心真的快要熬不住了。
“嗯…中尉,如果你想洗脫自己罪名的話,或者你有…重罪輕判的想法,我很支持,但是,前提是…你要拿出有利於自己的證據才行的,這一點…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佩奇.波特蘭故意拖長了聲調,為的是掩飾自己按捺不住的煩躁,以免在尚存一線的希望降臨之前,不慎失手打碎了這個稀罕的物件。原本,他是可以賣個好價錢的!佩奇安撫著自己。
“你的話已經打動我了,中尉,接下來,如果你提供的證據同樣也能說服我的話,那麼,我保證,我可以幫你洗脫罪名。”
佩奇在竭盡全力的增加籌碼,在他看來:如果瑞真的是塊可雕之玉的話,那麼,瑞所帶來的價值嘛…嗯!是完全配得上這個價的!有了這樣的推斷,於是佩奇這才進一步的進行試探,他猜測:瑞剛剛提到過的那些台灣島上的有識之士,嗯!應該不是泛指,那麼,其中的某一個人絕對是名副其實的夠膽識,這個人肯定與瑞盜取航母資料這件事情有關聯,喔!很好,很好…
“說說看吧!中尉,你態度的轉變讓你的未來也出現了轉機。我答應…我絕對會出手幫你的。”
佩奇釋放出的誘餌已經足夠大了,他很想知道瑞的情報會不會給他的前程鋪下一條康莊大道。其實,華盛頓與北京之間針對對台軍售的話題已經炒了很久,形勢發展到現階段,雙方都已經沒有太多的空間可以利用了,大陸方麵對此更是提不起興致,他們已經從極度敏感逐漸演變為熟視無睹,對此,小辮子已然攥在別人手裏的白宮就顯得更是蒼白無力。事實上,雙方都已心照不宣的彼此了解,目前的這種狀況清楚的表明了:海峽兩岸的軍事力量已經失去了平衡,同時,兩岸間在政治上的對立卻正在走向融合。
佩奇了解,從國會到白宮都很清楚海峽兩岸之間正在發生的轉變,也知道再用從前的老一套來對付中國已經很難奏效了。因為,對於經濟軍事實力正在迅速崛起的大陸而言,用對台軍售作為討價還價的籌碼已經明顯不合時宜了。為此,總統班底的一幹智囊們開動腦筋,針對亞太區域出現的新形勢及時做出了調整。於是,一個重返東亞的陰謀方略很快就要出台。即:棄用日韓台為一體的合縱方針,改為越菲印為一線的連橫策略,變抗衡為牽製,變封堵為糾纏,意欲在中國的周邊掀起一波新的反華高潮來。
但是,由此引發的島內人士的思潮波動也非常的引人關注,中情局的兩岸問題專家就多次提醒白宮注意,顏色革命可不是美國的專利,在東歐劇變中屢屢得手的這一招,極有可能出現在台灣島內。佩奇當然不會不知道,失去了台灣就失去了鎮守中國出海口的咽喉,真到了那個時候,就算再多出幾條島鏈來怕也難以封鎖崛起的中國。
為此,佩奇這才耐住了性子,他絞盡了腦汁想在最後一刻獲取的這個消息,其重要意義並不次於破獲大陸諜報網的秘密。佩奇急迫的想:哦,這個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那個躲在幕後指使瑞的…究竟是何許人呢?
“是的先生,我會在適當的時候拿出證據來的,但是,現在還為時過早,希望您能理解。我要有我的律師在場的情況下才會說出真相。”
瑞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從佩奇的臉上讀到了一絲失望,與此同時,他也隱隱感覺到了一聲如釋重負般的歎息,顯然它來自那個“平頭”賀海。瑞的心中禁不住暗喜,顯然,目前的局麵正在沿著他的預想發展。但是,他卻並不急於向前推進,他在心裏不停的提醒著自己:
穩住,再穩住,現在還欠火候,千萬不能把一鍋好米做成了夾生飯呐!要知道,這些靈感都拜托父母在天之靈所賜,得來不易實屬珍稀。並且,到了這般時候,任何機會都隻能嚐試一次,千萬別慌別亂別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要記住,如果自己的堅韌表現得還不夠真,那麼就無法贏得那個人的信任;如果自己的遭遇淪落的還不夠慘,那麼就無法促成那個人破釜沉舟的決心。即使,他是個虔誠的信徒,但是,別忘了,他首先是一個中情局的雇員。他始終都和你不在同一條戰線。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中尉?我的承諾是有期限的。”
佩奇現在說話時的口吻已不再像開始時的那般尖酸刻薄了,幾十分鍾過去之後,他見識了這個年輕人的沉著老練,知道了單憑尋常手段改變不了瑞的堅定信念。於是,佩奇開始做起了他摔盆兒打碗兒孤注一擲的打算。
佩奇在瑞拒絕的目光裏看到了倔強,他慢慢的直起了腰,緩緩的轉過了身,費力的踱著步子,就像一頭拉車負重的騾子,每走一步都顯得非常的沉重。那種失落從他的背影當中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看著上司高大的背影,賀海讀出了絕望,剛剛鬆下來的心禁不住又提了起來。他悄悄的拭去了額頭上的冷汗,暗自祈禱著:幹脆,你一槍崩了那個小子算了,留著他早晚都是個禍害。此時,賀海的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不知是嫉妒還是厭煩,總之,他對這個渾身上下都透著靈氣兒的同胞產生了某種敬畏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