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奔向怒海(4)(1 / 3)

26.4.4

日本 長崎 佐世保 帆船碼頭

03:55

細細簌簌的聲響是從那個人的身上傳來的,就像是昆蟲在梳理自己的翅膀,但是眼下這一刻卻是初春時分,而且驚蟄未到,哪兒來的昆蟲和草兒跳呢?哦,這分明是那個人的腿在瑟瑟的發抖,褲腳相蹭才不時的發出窸窣的聲響來。月光直落在那個人的額頭上,映出星星點點的閃爍來,好似新娘頭頂上的花飾在熠熠閃亮,然而這個人既非女士更非新娘,他怎麼可能會有飾物在此間張揚?是啊!那無疑是他的涔涔冷汗正在閃閃發光。

可是,他這麼緊張幹什麼?莫非,我們兩個人的外表上有什麼異樣?賀海不免在心裏忐忑的想道,或許,他把我們當成了月黑風高的劫匪?嗬嗬!瞧啊!這可是月朗星稀的黎明,再仔細看看我們倆,像殺人越貨的歹人嗎?賀海想著,往前移了幾步,這才站住腳,開口問道:

“您是…渡邊先生嗎?哦,我是呂博為先生的侄子,來這兒取船的。”

賀海依照瑞告訴他的情況,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他已經瞟見了靠近碼頭的那艘白色的小船,心說,最好簡單一點,別讓我再費事掏槍,我反正已經是中情局全球通緝的要犯了,我可不在乎再添上一條武力搶船的罪名,要是和我殺死佩奇.波特蘭比起來,這無疑是小巫見大巫了,識相的話,你最好麻利一點。

“哦,你是…呂先生的侄…侄子啊!請…請到屋裏坐一下吧!我們需要辦一下手續。這些船開來開去的,我也記不大清楚,所以,還是登個記吧!”

看船人很緊張的說著,他接連往後退了幾步,一副惶惶然的樣子。賀海看得出,他是有意在把自己朝著那間小木屋裏麵引。於是,賀海的手上便加了小心。他把架在肩膀上的瑞朝著左側移了移重心,騰出右手來,好隨時都可以抻出別在後腰上的“沙漠之鷹”。然後,他這才點點頭,假裝輕鬆的說道:

“好吧!我們走。”

賀海趁著說話的機會,他把渡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仔細,心中暗自揣測道:這個人雖然神色不安,卻不見得陰險,應該不是個歹人,那麼,問題就一定出在…賀海開始留意起看船人身後的那間小木屋了,心說:看起來,今天想省點事…恐怕是不容易了,萬全之策就是要盡早的離開,否則,應了夜長夢多的那句話,這一場周折可就真的白費了。

其實,賀海今日變得如此敏感,也是緣於他所經曆過的凶險。自從他發現了瑞的身上肩負著“一向宗”的秘密使命,他便開始陷入了神不守舍的狀態中了,加上神秘朱峰的意外出現,更令賀海一時難以平靜下來。這才導致了他心意決絕的殺了自己的中情局老板佩奇.波特蘭,而這一段的心路曆程真可謂是跌宕起伏洶湧波瀾,現在的賀海完全可與一隻驚弓之鳥相比。因此,在他的眼裏,這個看船人的神色就越看越是可疑。

在來這兒的路上,賀海一方麵小心提防著前座上開車的老板娘,同時也在密切的關注著身後爆豆般響起的槍聲,雖然,那槍聲越來越遠,但聲聲都牽動著賀海的心,原來,讓他割舍不下的仍然是冒死斷後的兄長。

有了入江雪相送,到碼頭的這段路程可就快了許多,十分鍾不到的光景,車子的大燈便已然掃到了港灣中的點點白帆,賀海不想給人看到他們乘坐的車輛,擔心日後可能會給入江雪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並且他也不願讓這個女人對那條神秘的小船了解得更多。於是,賀海便提早命令入江在碼頭的柵欄門前停了下來,然後,他扶著已經能夠獨立行走的瑞下了車。

“找個地方先躲一躲吧!等槍聲停了再回去。你呢…就不用我來教了吧!可你別忘了囑咐那些酒吧女郎們,告訴她們最好裝聾作啞,少說不該說的話,過不了多久,我們還會回來的。”

賀海並沒有疾聲厲色的說話,但入江雪還是怯生生的點著頭,等到賀海說完了這番話,又見賀海揮了下手,她便如同被大赦了似的,慌忙啟動了汽車,跟著,她片刻也不耽擱便一溜煙的朝著來時的方向開走了。

看著漸漸遠去的車燈,賀海架起了瑞的臂膀朝著岸邊走來,這時候的瑞已然恢複了部分體力,至少他搭在賀海肩頭上的臂膀已經能夠借得上一些力量了。而那個看船人正是在這個時候從小木屋了走出來的,他的反應快得出乎賀海和瑞的意料。二人不約而同的想道:哦!看他這麼精神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剛打過盹兒的,難道,這個看船人他…真的一宿都不睡覺,就為等著我們來取船的嗎?

瑞的心頭一震,一種不祥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他連忙小聲的向賀海交待道:

“這個人應該就是看船人,名叫渡邊,跟他說你是呂博為的侄子,是來取船的,船名叫作雲之丸號”

賀海悄沒聲的點了點頭,架著瑞迎著那人走上前去,因為天色黑暗,他本想走到近前再與那人搭訕,不想,那人卻在遠遠的地方就站下了。從他的身上隱隱傳遞著一種異樣的信息,瑞跟賀海都感覺到了,因此上他們才不由自主的都加了小心。

賀海在走近小木屋的門口時故意放慢了腳步,等著那個看船人走到自己的前麵,而他一麵將左側架著的瑞擋在了門口的外緣,以防止門在打開的時候把瑞暴露在房門的正麵,並且,賀海還略微屈起了右臂好讓手離著腰後的槍套更近一些,這樣,即使小木屋內有詐,賀海的“沙漠之鷹”也足以應變了。

看船人遲疑了一下,終於走到了賀海的前麵,他謙恭的彎一彎腰點了點頭,便將手伸向了木門的拉手,賀海的手悄悄的後移,指尖幾乎蹭到了槍的手柄,他感覺到沉睡的槍身正在自己手掌熱度的溫暖下迅速的醒來…

突然,砰的一聲,未及看門人的手摸到門的拉手,那扇虛掩著的木門便突然朝裏蕩開了,一股大力的衝撞搶在看船人出手之前將門踢開,令賀海感到驚詫不已的是,果斷出腳的竟然是他極力掩護的瑞,而在此前,瑞還是一副病病怏怏的樣子,萎靡不振得根本提不起精神來,全無一點突然出手的征兆。

給瑞突如其來的舉動所引爆,下意識的,賀海的手指猝然彈跳,隻用了大約零點七五秒的時間他便抽出槍來。“沙漠之鷹”在手,猶如多了一隻利爪,這讓賀海立時變身成為了一個凶悍的殺手。緊跟著,手中的槍往前探,虎口頂住保險鎖扣,手臂借勢快速前推,隻聽哢嚓!一聲,他竟然利用慣性的推力,單手就把子彈給推上了膛。

於此同時,那個看船人給這突如其來的一腳嚇得猛一栽歪,人便順勢朝著屋裏倒了進去,這樣一來,擋在賀海與木屋之間的屏障就完全不存在了,立時屋門洞開,屋裏屋外,兩個都有準備的人便在這一刻裏持槍相對了。霎時間,槍火閃爍,短暫的看不清開槍的經過,就隻聽見轟然槍響,聲音爆耳。

砰!砰…

兩聲槍響,驟然並且連貫,好似彈珠落盤,脆音悅耳。隻是前一聲急促,響得突然,正是“沙漠之鷹”的放聲嘹亮,而後一聲則跟得緊湊,尾音綿長,無疑是木屋內的四壁引起的回聲激蕩。緊接著,撲通!一聲,小木屋內傳來重物轟然倒地的聲響,隨即便是賀海粗重的呼吸聲。

瑞倚靠在門邊,他吃驚的望著賀海,就見血已經濺滿了他的右臉,進而染紅了整個右肩。但是,“沙漠之鷹”仍舊懸在半空,握槍的手也還是紋絲不動,一縷青煙從槍口處慢慢飄散,很快就變得無味也無形,但是,血的腥味卻已經彌漫開來,漸漸的占據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