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4
中國海南 三亞
12:15
正午時分,一輪豔陽高高掛在了頭頂,充足的的光照均勻的播撒下來,漫坡的綠色都綻放著笑容。起伏的果嶺上,滿目翠影蔥鬱蓬勃,迎風搖曳亮采多姿,沒有一處死角,也沒有一道陰影,千植萬物競相生長,盡享著這份天賜的熱與光。不經意間,低垂的枝蔓逐漸攀援,翻卷的葉片漸次伸展,偌大的一座港灣靠艦泊船,卻在不知不覺間就被一道濃重的綠霾包圍了。
山坳裏濕氣凝重,薄薄的霧靄拉起了淡淡的帷幔,偷偷的掩蓋了陽光下的悄然變化。借著這層霧氣的遮擋,莖芽開始掙脫胚胎的束縛爭相破土而出,根須則在泥土中使勁的伸著懶腰由著性子的打滾。於是,新植開始出現了,它們沿著坡脊一路蔓延,沉沉的綠色也由濃轉淡,嶺裏嶺外煥發出一派勃勃的生機,坡上坡下呈現出一片盎然的春意。
一隻灰斑雲雀從半空裏一頭紮了下來,落在草叢裏起勁的撲棱著翅膀,等到它再次昂起頭來的時候,嘴上已然叼著一隻皮薄肉厚的小蟲兒,從它高高挺起的胸脯上看得出,飽餐之後的鳥兒已然將捕食轉移到玩耍的樂趣當中了,因此它並不急於享用獵物,而是用它的尖嘴不停的戲弄著那隻蟲子,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此刻,不必側耳也能聽見風兒低吟鳥兒淺唱,不必凝神也能看見梢兒微搖草兒輕漾,近觀有如靜湖倒影般的恬靜與安詳,遠望竟似書景畫境般的虛擬和夢幻。置身此間恍如在心海之上徜徉,不知不覺竟會流連忘返。忽然,一抹浮雲隨風飄蕩,移形幻影的變幻著形狀,漸漸的聚攏在一起,就像當空扯起一層薄紗一樣,它微微遮日略略擋光,低窪的山坳裏倏忽間仿佛沉入了一種迷幻的境況。
嚓、嚓、嚓…
一陣勁風擦過草梢,山坳裏隨即湧起了一陣詭異的風潮,一時間,鳥兒肅穆,草木莊嚴,萬物斂聲,空穀悚然,怵怵的散發著一股逼人的殺氣。這一陣,蟲兒不鳴,鳥兒不叫,草兒不搖,雲兒不飄,凹地裏沉寂得就跟死穀一般,堪堪就要沉入大海似的。
突然,那隻灰斑雲雀猛的一振翅膀,騰的一下躥了起來,它在半空裏狠命的抽打著兩翅,空穀之中發出啪啪的聲響。立時,如同有人鳴響了警鍾,所有長腿的動物一齊聞風而逃,它們爭先恐後的朝著嶺上奔去,一陣倉皇的蹬踏之聲過後,山坳裏的沉寂便被打破了。
一陣黑霧從嶺腳下湧起,它沿著高低不平的地幔迅速的擴散開來,眨眼的功夫就形成了一道起伏的防線。跟著,陣列的首尾兩端首先啟動,像拉動一張大網似的扯動陣腳。於是黑潮快速的湧動,無聲的朝著空穀深處的鐵皮庫房圍了過去,沿途奔流,淹沒了土埂石坎碾碎了草窩藤架,似洶湧的洪流一樣勢不可擋。
一雙全牛皮包麵聚氨酯模壓築底的軍靴悄然出列,他一路領先著走在了最前列,直到潮頭來到庫房鐵皮門前五六米遠的地方他才停住腳步,就見他將右手握拳稍稍舉過肩頭,把戴著無指戰術手套的手像隻榔頭那樣在頭盔上麵敲了敲,隨著這一長兩短的輕微響聲過後,風潮驟然止住,轉而像一道黑色的屏障猝然矗立在那裏巋然不動,再看這個鐵皮庫房此刻就好似一座孤島,已然被一隊荷槍的特警團團圍住了。
走在前麵的特警隊長悄悄矮下身子,隻見他單膝跪在地上,握成拳頭的右手仍然小心的舉過肩頭,沒有輕易的放下來。他在耐心的等待著,唯恐自己手上的一個微小變化,而勿發一次疾風驟雨般的進攻。因此,即便他此刻心再急手再沉也隻好這麼堅持著,隻待那一聲暗示攻擊開始的哨音響起,他才會果斷的將手揮落。
這一刻時間變得粘稠了,好像嚴寒裏淌不動的河,雖然暗流湧動依舊,但表麵上卻已現好似封凍。這二十多人的小隊嚴謹整肅,他們的行動起止整齊得就如同一個人一樣,黑壓壓的身軀和黑洞洞的槍口一律紋絲不動,竟像在晴天朗日之下凍結住了似的。除非一聲令下,否則,就是海嘯山洪也難撼動。
就在這時,虛掩著的庫房鐵門裏突然傳出清晰的擊掌聲,啪!啪啪!一長兩短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同金石相碰一樣響亮。隨著擊掌聲起,特警隊長的臉上冷峻的冰霜開始解凍,他微微忽閃的鼻翼表明他終於鬆了一口氣。於是,緊握著的拳頭慢慢的張開了,一道強攻的預備令隨即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