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5
法國 巴黎第八區
15:40(18:50)
暗紅色的煙火隱隱的躲在蒼白的灰燼下麵微微的閃亮,一團又一團的煙霧濃濃的噴吐出來,早已在風擋玻璃前扯起了一道厚厚的雲障,於是,原本已經蒼茫的街景便由此變得更加的不清爽,細微之處也隨之變得越來越難以看清楚了。冉讓擰著眉瞪著眼一眨不眨的緊盯著那輛停在前方八九米遠處的計程車,由心底裏產生的震撼不亞於一次發於淺表層的地震,這不僅使他的麵色愈加的凝重,並且也加劇了他內心的緊張。
原來,在冉讓的眼中駕駛那輛計程車年輕人就像是一個鬼魂,因而那個家夥的每一個微小的舉動都會令他的嘴角抽搐上下頜打顫,在他遠遠停下車來的不大會兒工夫裏他不停的嘬著煙,積累了長達十餘公分的煙灰就像一架跨度超大的橋板,隨著煙火的不斷退卻而慢慢的延展漸漸的打彎。終於,伴著他嘴角的一次抽搐已然沉頭向下的煙灰猛然折斷,坍塌下來的灰燼像飄散的碎紙屑一樣落滿了一身。
若不是親眼所見,冉讓絕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他從十幾歲起就混跡於警特圈內,故此算得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幹探,對於圈子裏的狡詐凶險以及殘忍黑暗,他早已經錘煉到了見怪不怪的程度,甚至達到了百毒不侵的境界,因此,沒有什麼情況可以讓他感到吃驚震撼,或者是意外難堪。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見多識廣的老油條,卻也不得不為他僥幸窺探到的真相而感到自慚。不覺間想起了已被世人念俗了的那兩句:真是有誌不在年高,英雄出在年少啊!
一聲慨歎過後“煙鬼”不由得臊紅了臉,兩汪淚水止不住的在眼圈裏打轉。是啊!從小就在街麵上麵鬼混的“煙鬼”最初隻不過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癟三,若不是一個老警官意外的起了善念,他恐怕早也就墮落成了一個罪犯。但是,先天就有缺陷的冉讓並沒有因此而讓命運發生多大的改觀,人到了中年也隻混了個大頭警探,為此,他的心念成灰欲望成炭,堪堪成了麻木之人,每天除了以煙草為伴,此外就幾乎不再想其他的事情,隻盼著能夠平安混到退休的年限,也就算老有所養可以頤養天年了。但是,一個年輕人的出現打破了他的心裏平衡,幾至令他彌足深陷。
冉讓甩了甩頭眨了眨眼,清空了頭腦裏的雜念,瀝幹了心頭上的酸,接著吐掉了嘴角上的煙蒂打起了精神,繼而全神貫注的盯住了那個梳著滿腦袋小辮的黑人,他在 心裏緊張的琢磨起了剛剛看到的情形,不由得暗自思忖起來。哦,一個鬼鬼祟祟的白人,偷偷摸摸的溜進了委內瑞拉領事館,這件事情表麵看來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是如果聯係上那個送他來的計程車司機可就不一樣了,雖然他既善於偽裝又長於表演,但他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冉讓,要是我看不出你的廬山真麵,也算你枉跟了我這麼長的時間。
原來,自從在機場的服務區裏丟掉了中國的女外交官,冉讓便從此沒再得閑,一是因為皮埃爾男扮女裝露了餡,被兩名警察不由分說的從美容院裏強行帶走,冉讓不得已而耍了單兒。已經懶散慣了的“煙鬼”迫不得已隻好硬著頭皮一個人幹,可他圍著機場轉了好幾個圈也沒查出個所以然,最後隻得駕車直奔警察局,他打算先幫皮埃爾脫了困,回頭再商量接下來怎麼辦。不料,等他急匆匆趕到警察局的時候,迎接他的確是局長的白眼。不知道皮埃爾使出了什麼手段,竟然說服了局長很快就被釋放了。
冉讓灰頭土臉的出了警局的大門,開著車子沒精打采的街上閑逛起來,心裏咒罵著皮埃爾這個小混蛋,不僅自作主張擅自行動,而且還不管不顧視自己如無物,等到再見了這家夥的麵,非給他沒鼻子沒臉的一通臭卷。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猛一抬眼。卻冷不丁看見了一個不尋常的景象,這讓冉讓的心止不住的一顫。就見在不遠處的街道邊,一個梳著滿頭小辮的家夥正彎腰打開了一輛計程車的車門,不想他臉黑腿白卻露了餡。冉讓不由得定睛凝眸仔細觀看,那個人的熟悉身材和姿態令冉讓的眼前不由得一亮,那不正是皮埃爾還能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