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2
美國 華盛頓 安全屋
11:05
阿瑟倚著牆抱著膝像隻受驚的小狗一樣蜷縮在角落裏,他遠遠的望著翻倒在地的初寅的屍體,臉上盡是掩飾不住的惶恐和驚懼。從他掛斷了“深喉”的電話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坐在地板上不敢爬起來走出房門去,他唯恐那個遠狙的殺手會一槍射中自己。他已經不止一次遭遇暗殺的險情了, 雖然每一次他都能化險為夷,但每經曆一次他的膽量就會萎縮一截,到了現在他的膽氣幾乎快被驚嚇泄盡了。這是一個令他感到非常難堪的場景,但他並不為此而感到羞恥,有誰明知死期臨近還能麵不改色呢?
阿瑟在電話裏沒有向“深喉”提及救援的事,雖然他此刻害怕得要死,並且那個“救”字幾乎就要溜出口,但他還是咬牙忍住了。原來他心裏非常明白,一但自己向“深喉”開了口,那麼從今往後他就別想在“深喉”的麵前抬起頭,一想到那種窩窩囊囊的樣子,阿瑟便使勁的咽了唾沫沒再多說什麼。他想:牙掉了就往肚子裏咽吧!胳膊折了也先往袖口裏縮,想我阿瑟情商雖然不高可也混到了今天這地步,如果讓我低聲下氣的靠溜須拍馬過活,那日子還真的沒法過,看來自己的事還得靠自己喲!
於是,他哆哆嗦嗦的撥通了科林.維尼的電話,三言兩語講清了自己的準確位置和麵臨的險境,而後便戰戰兢兢的躲在角落裏等候“壞小子”的到來。其實他之所以在“深喉”麵前感覺硬氣,主要是因為他的手下還有科林這樣一個人。而說起這個“壞小子”科林也算是跟他有緣,此前有好幾次都是這個家夥幫他渡過的難關,他深知這個年輕人非常能幹,並且他的口碑不錯也有一個好人緣,從這一點上看剛好彌補了自己的短板,加之此人早先跟過“學者”也曾救過“四分衛”,他的表現算是可圈可點。
今後無論到哪兒我都得帶上這個年輕人!阿瑟在心裏暗自盤算:一旦從眼前的困境當中脫了險,立刻就要著手調查一下身邊的每一個人,除了科林以外無論誰都不能夠相信,甚至也包括了白宮的周周圍圍。阿瑟堅信自己做出的是正確的判斷,一個隱藏很深的中國間諜正在處處發難,一日不除掉這個隱患一日就不甭想安閑,想想剛剛發生的暗殺就發生在自己身邊,他因此斷定是自己的懷疑促使得對方感到了危險,所以逼迫著這個間諜不得不連施殺手,恨不得把自己碎屍萬段才好斬草除根。
阿瑟眼盯著初寅的屍體忽又想起了舒展,心說:等到楚欣將他帶回華盛頓,我的力量可就翻了一番!對內對外就都有了可靠的人選,可算是如虎添翼的一般。如果我再在“深喉”的左右挖出了那個間諜,那麼這隻老鳥也就飛不了多遠,這麼大的一個醜聞誰來承擔?除了總統本人恐怕就隻有他的國安顧問了,麵對這杯苦酒“深喉”不咽也得咽!如此他的好日子還能再過幾天?到時候鞠躬下台也就毫無懸念啦!而接下來呢?總統的身邊不能沒有人呐!除了我之外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阿瑟思前想後並不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也就是在科林打開公寓的門鎖飛奔上樓的這一瞬間,阿瑟的精神也剛好處在了一個分裂的臨界點上,他在這裏陷入到了想象中的未來,因而對臆想中的勝利愈加期待。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剛才的這番驚嚇似乎並未將他打懵,反而促使他的腦洞大開,許多奇思妙想一股腦的湧了上來。他嗅著滿屋子的血腥氣味兒開始變得興奮,有一度他竟然奇怪的笑了起來。實際上,這樣一種狀態預示著一種妄想綜合症的爆發,其可怕之處在於它的溫情掩蓋了非常嚴重的病情,而當症狀顯示出來的時候,他這個人的意誌就將徹底的崩潰。
科林在飛奔上樓之前加了數倍的小心,他把安全屋的首層迅速的搜了一遍,在確信沒人闖入之後這才持槍邁上了樓梯。雖然這個過程耗時很短卻足夠他將剛剛接受的任務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在不引起阿瑟懷疑的前提下,盡快把初寅的手機控製在自己手裏邊,那裏麵有一條非常重要的情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阿瑟看見,如果萬不得已目的無法實現,可以除掉阿瑟也不能讓這條情報泄露出去!”這是“大師”接手“唐笛”的使命之後對科林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他讓“壞小子”倍感壓力。
科林持槍壓住視線,以槍引導推開了房門,立時血腥撲鼻,他趕忙屏住了呼吸,撒開眼神望裏麵望去,一個奇怪的場景映入他的眼簾,科林詫異的停頓了片刻,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人,然而他的猶豫也隻是短短的一瞬,對於外人而言根本就無法發現。哦,這人還是不是“職員”?時隔不久再見麵,想不到竟有這麼大的改變!哦,就算無間不殺人,你有多少精神也耗幹,我看著個人離瘋已經不算遠啦!科林眼前的阿瑟目光呆滯臉上卻掛著莫名的笑意,顯然是陷入了他自己的世界裏了。
科林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他沒有驚擾深陷臆想之中的阿瑟,而是收槍入懷跟著便直奔著倒臥在地的初寅而去,他在阿瑟無意識的視線下試探著初寅的鼻息,接著檢查生命跡象的便利,迅速而隱蔽的搜查著初寅的衣兜。咦!怎麼沒見她的手機呢?難道受我遲來一步,手機已經被阿瑟拿走了嗎?科林頓是急出了一身冷汗來,他迅速的朝著阿瑟瞟了一眼,沒有啊!他看見阿瑟兩手空空的握緊了拳頭環保在一起,哦,別急,別急,再找找看,或許,她把手機放在了手包裏,可是,她的包又放到了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