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力道不重,以流域的本事,他分分鍾都能夠將容九的手給卸下來,可對上女子那湧動著雀躍與淚光的眼睛,流域沒有動。
他疑惑地看著容九,不明白她眼中這一刻的脆弱從何而來。
容九按著流域的肩膀,顫聲道:“謝謝。”
流域頓住,詫異地看向了容九。
容九彎起唇角,可眼底閃著淚意,女子重複道:“謝謝,你幫了大忙了。”
流域緊了緊手心,一種從未被需要過的存在感,從眼前這一雙眼睛裏流向了四肢百骸,叫一身的血液在這一刻都變得沸騰與熱血。
一種從未被肯定過的感覺,從“謝謝”兩個字流淌過來,流域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了司天韻,想要去看他的表情。
意外的沒有從他眼中看到責怪與不滿,也沒有以前總聽到的苦苦勸說。
司天韻以一種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明明沒有說話,可流域從他眼中讀到了:“你做得很好。”
他做得很好。
……
冥界。
流域皺著眉頭,正在田埂邊與百裏獄司說話,雖然一直都是他在說,百裏獄司根本沒有理他,可流域還是孜孜不倦地重複著,“我第一次搶了人家的船,還扔了一船的人下海喂海獸,他沒有怪我。”
“還誇我做得很好。”
“他是不是被人換了魂了。”
“啊,要不是被換了魂那就是腦子壞了。”
“不對,若是敢換司天韻的魂,我怎會看不出來,諒那群小鬼也沒這個膽子。”說著這話,流域還目光森森地掃了一眼村子裏走過的陰兵們。
陰兵們感覺寒毛從腳底都竄了起來,連靈魂都發麻了。
這眼神,忒可怕了。
流域收回視線,托著腮,一臉懵懂地說:“不過一百年沒見,他變化怎麼這麼大,以前他可是總教訓我,說我這不對那不對,這次居然說我做得好,還有容九,奇奇怪怪,我關了她三年也沒見她露出那個表情過,今天那眼神……”流域想起來,眉頭又皺得更緊,怎麼感覺像被人欺負了。
“嗤,百年不見,一點長進都沒有,白淩不在就被人欺負這一點,一點沒變,真廢物。”流域嗤笑一聲,腳用力地踹了一下田埂。
見地麵深深地陷入一個腳印,他才滿意地收了回來。
老牛轉過頭來,哀怨地瞅著他。
剛埋的蘿卜種子啊。
又沒了。
流域漫不經心地破壞著剛灑下的種子,邊與百裏獄司討論司天韻的變化,說到最後,實在口幹,伸手在虛空一掏,手裏多了兩個杏子,他扔了一個給百裏獄司,自己吃著一個,邊說:“沒想明白,不想了。”
司天韻這個人就是太複雜了。
百裏獄司接住杏子,聞聲這才回了一句,“嗯,那你打算接下來做些什麼。”
流域一臉坦然道:“多搶幾條船。”
反正他們喜歡。
百裏獄司認真地想了想,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
說完自己心事的流域這才正眼看了看百裏獄司的辛勞成果,出聲建議道:“百裏,埋在冥地的種子不會發芽,你若想讓它發芽,得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