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師傅再見(1 / 2)

“品兒,你怎麼還不去睡覺啊,明天你就開學啦,趕緊上床睡覺。”

“品兒,你怎麼這就上床啦,明天你就開學啦,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呦,品兒,你幹嘛這麼盯著我看啊?明天你就開學啦,東西都準備好了嗎?都準備好了你就上床睡覺啊!”

啊,師傅,你到底要我幹嘛啊!

明海市西南的一座寺廟裏麵,一名少年快要被師傅給折磨瘋了。

這名處在崩潰邊緣的少年就是我們的主人公胡品,明天開始,他就是天京大學中文係的一名學生了。

此時和他嘮叨個沒完的是他的師傅,明海市西山大廟的五能大師。

胡品其實是一個撿來的的孤兒。

二十年前的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五能大師從外邊做法事回來,遠遠的看見一個穿著軍大衣的男人把一隻小籃子放在廟門前,慌慌張張地砸了幾下廟門,然後撒腿就跑。

無論五能怎麼喊,他都不回頭,五能越是喊,他就越是使勁跑。

而且還一邊跑一邊回頭衝五能揮手,示意他不要再追了,趕緊回廟上去。

五能剛要追過街角,忽然聽見寺廟大門口的籃子裏麵,傳出來孩子的哇哇哭聲。

在那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年代,拋妻棄子這種事並不罕見。

他大概猜出來是怎麼回事了,趕緊跑回大廟門口。

小心地掀開籃子上麵的薄被一看,果然,裏麵有一個不滿一歲的男嬰,圓圓的小臉,紅撲撲的,右手大拇指塞進自己嘴裏,用力地吸吮。

男嬰看見五能,把拇指吐了出來,搖晃著兩隻白胖白胖的小手,一個勁的樂,張開手臂要找他抱抱。

五能把一整隻籃子裹在僧袍裏,開門進院,然後回身把大門鎖上。

這時遠處的街角,閃出一個人影。

原來那個穿軍大衣的男子並沒有真的跑了,而是躲了起來。

他看見五能把孩子帶進去了,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對著大廟的方向恭恭敬敬地叩了九個響頭。

然後站起身子,拍一拍膝蓋上的浮土,一轉身,嘭的一聲消失不見,隻留下原地一股紅色的煙霧慢慢消散。

五能大師把男嬰抱到禪房裏,然後給炕洞裏加了一大捆柴,把屋子燒的暖暖和和的。

估計再晚十分鍾,這個男嬰肯定就被凍死了。

自己受凍不要緊,千萬不能凍著孩子。

他把孩子哄睡著了,坐在桌子前把那隻籃子翻個底朝天,想找找軍大衣男人有沒有留下什麼血書啊、家傳玉佩啊或者祖傳秘籍什麼的東西。

結果讓他失望了,在嬰兒小衣服的兜裏隻有一塊皺皺巴巴的紙條和一支玲瓏小巧的哨子。

這支小哨子方方正正的,非金非鐵,三麵分別刻著三隻張狐狸臉,兩隻臉稍顯短粗,另外一隻臉狹長,都被一層烏塗塗的東西覆蓋一半,好像鏽住了一樣。

紙條上麵則寫著歪歪扭扭的兩個字:胡品。

五能心想,這樣也好,這孩子總算是還有個名字了。

這支小哨子肯定是他父母留給他的,也算是還有個念想。

這孩子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就算沒有完全斷了找回身份的可能。

於是五能大師在廟裏即當爹,又當媽的把胡品拉扯大。

胡品再大一點,五能就用廟裏的香火錢供他去讀書。

胡品同學白天學習科學文化知識,晚上和五能學習武功和堪輿之術。

不過五能嚴厲的告誡他,絕對不許在普通人麵前隨意施展武功,除非為了救人性命。

後來,他還從嶺西請來了他的師叔,葫蘆寺的藥都大師,教了胡品五年醫術,湊齊了三項全能。

胡品再吵著要五能教他些道法,五能說什麼也不同意,說教你武功是要你防身,教你堪虞是要你行運,教你醫術是要你健康,你這一輩如果能健健康康、順順利利的,為什麼要學道法?

五能其實是在這個撿來的孩子身上傾注了所有的心血。

胡品也總算沒有浪費師傅的一片苦心,今年順利的考上了天京大學的中文係。

和尚廟為國家供出個大學生,這簡直是功德無量,而且這公德做的充滿正能量,振奮人心。

前無古人地將佛家慈悲為懷、普渡眾生的情懷與建設社會現代化的偉大理想目標有機結合,走出了一條信仰與社會“共建共榮”的新道路!

胡品曾經好奇地問過五能,為什麼要供他讀書,幹脆讓他當個小和尚,與他一起在西山大廟生活不好嗎?

五能對他說:你有名有姓的,我沒權利決定你的人生。你我一場緣分,我雖然不能給你一個普通孩子應該有的過去,但我必須盡量給你一個普通孩子應該有的未來。

胡品簡直被這番相當有腔調、又富有哲理的話感動的五體投地。

胡品問五能:師傅,我為什麼叫胡品呢,這支哨子為什麼吹不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