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自知主教唐納修一直關心他在修習道路上有沒有走偏,更何況唐納修撫養了原身十幾年,相當於是自己這具身體的父親,兩人感情甚篤,對於這樣的好意他自然不會拒絕。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唐納修離去後,少年這才將祭品一一擺放在桌案上。
“父神,請您原諒我之前的怠慢,也請您不要嫌棄這些粗陋的祭品,它們已經是我能拿得出的最好的東西。希望您在九天之上能夠聽到我的禱告,接受我一片小小的心意。”說完,少年跪伏在神像前,雙手交握完整的行了一個大禮,足以見得將這些精心準備的祭品獻給父神在他心中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
彎成了行禮,少年抬起頭來時,臉上的虔誠和溫和逐漸被淒苦所取代。父神不是他一個人的父神,他是九天之上最為高貴的神明,主宰著這世間的一切,也包容著這世間的一切。大陸上魔氣肆意侵襲,不知道有多少飽受困苦的生靈需要父神的拯救和愛護,父神哪裏會因為這桌案上微不足道的鮮花和果酒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他這兒來呢?昨夜那個美好的夢境不過隻是父神腳步的微微停駐,而他卻把它當成是父神對他獨一無二的眷顧,所謂父神的眷顧,根本是他異想天開的事情吧,普天之下的神明,他就沒有見過哪一個會因為一介凡人而放棄自己身為神明的衿貴。
混沌之神一直觀察著少年,見他的神情逐漸鬱鬱寡歡,真是不知道拿他怎麼辦才好,大概小司祭的心裏又在懷疑他的用心。小司祭如此靈動可愛,心地純潔,同時又是如此的敏感自慚,他一定不清楚自己的魅力是如何一步步牽動著一個神明的心,所以總是用哀怨的神情來戳弄著他的神經。
他怎麼能夠以為他不足以讓他的父神愛他呢?難道他以為這世間所有的司祭都能夠得到夢中與神明相會的機會嗎?他以為所有的信徒都能夠像他一樣每日都能獲得混沌之神賜予的神力嗎?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即便是巴柯拉帝國裏的教皇,也是在神殿中苦苦祈禱二十多年時間才換來了幾絲神力,就算他是大陸上公認最富有神力之人,比起小司祭也會稍稍遜色。在神力的溫養下,小司祭的身軀已經逐漸脫離了凡體,隱隱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壽命延續,容顏不老,天底下又有誰會得享這份寵愛?
這已經是他在小司祭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內傾注的最多的仁愛和眷戀,他又怎麼能夠這般胡思亂想呢?
混沌之神雖然苦惱,但他可舍不得小司祭繼續這般神情愴然,右手指尖輕輕一點,又一縷蘊含著神明情意的光芒渡到了少年的身體裏。
這一縷神力來得太過猝不及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柔和綿密,蘇木隻覺自己的靈魂都在神力的滋潤下高高的向上躍起,然後又急速的落下,倒在一片鬆軟的羽毛中,撩撥得他情不自禁的呻吟出聲。
少年有一種被父神戲弄的錯覺,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蒼白的臉頰也泛起了紅潤的色澤,混沌之神終於感受到了小司祭心情的稍稍愉悅,袖袍輕揮,桌案上擺放的鮮花和果酒瞬間全都消失不見。
蘇木見自己準備的祭品突然消失,一時間大驚失色,這樣的情況他從來沒有遇見過,畢竟他以前沒有任何信仰,更沒有供奉過任何一位神明,對於神明接受祭品的狀況他是沒有任何概念的。
此時,他僅憑猜測,父神慈愛的形象在他心中愈發真實,又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連忙起身跑出主殿去詢問那些女修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