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兒一步三歎,烏漆大眼愁情深深,“主子又不是當家的,靠平日那點月錢哪夠用?這些年老本都快花完了,哪還有錢給留青看病?慚愧,慚愧!”
王妃身為慶王府的正房娘子,月錢自然比所有女眷都高出不少,她近些年沒添過幾件新衣首飾,供平日吃穿用度綽綽有餘,況且留青母親生的不是什麼了不得的病,怎麼會治病錢也給不起?
想起若兒提到“掌家”二字,形容極其晦澀,似意有所指……
眾人細細一揣摩——莫非是二夫人克扣了大夫人的月錢?
大家因為“毒雞湯”事件皆對珠姬都頗有微詞,再經過若兒不輕不重的點撥,人群裏瞬間好似投入了火星子一般,劈裏啪啦炸得旺盛。
“二夫人私扣大夫人的月錢,她哪還有錢給留青治病?”
“大夫人可憐哦,吃了苦卻含著不說。”
“咱們都錯怪王妃了……”
一些眼淚淺的下人瞧著還在發呆的絕美女子,不知道清婉淩還在想窮的事,忍不住哽咽出聲。
你看,她傻傻的,純得兔毛一般,哪有心計?
你瞅,她愣愣的,跟木頭一般,哪能害人?
你瞧,她懵懵的,幼兒一般,哪懂反抗?
若兒這火上澆的一手好油,明明心裏樂開了花,麵上卻表現得純良委屈,她葡萄大的眼閃啊閃,每一個流轉都在“證實”眾人的說法。
以前王妃怕慶王憂心,不許她背地裏動手,如今王妃想通了,要大展拳腳,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她當然也得露一手了!
若兒越想心潮越澎湃,心潮越澎湃,表麵就越傷心,越傷心,就哭得越慘,那眼花跟波浪似的,一蕩一蕩,蕩得人心都碎了。
但湛行風並不在乎這些,他的視線還在清婉淩身上。
他看見斑駁的碎光中,那舞動的素紗飄飄然映日而揚,包裹著婀娜的身姿,似瑩瑩白光鑲邊,觸動心弦。
紗起紗落,她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卻不回他一眼。
她對他的愛,似乎涼如深夜薄雲,淡了……
今日的變數太多,他還需仔細捋捋。
湛行風扶額,“今日之事便依照府中規矩查處,都散了吧!”
而後,留青被杖打出府,轉手發賣。
珠姬屁股開花,閉門思過半月,剛醒來,又聽聞私扣正房娘子月錢之案在身,當即再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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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皓月當空,銀輝穿簷,薄紗般的涼色停在床頭,散落的光輝輕攏成新衣,覆著女子肌膚勝雪,美得細致、高貴。
清婉綾姿態慵懶的坐在床沿,如漆長發水光熠熠輕垂在身後,她桃粉似的唇微合著,半抬狹長的眸,稍稍瞥來,便似風起雁過,絕代傾世。
若兒替她脫下鞋襪,露出白嫩的玉足,“夫人,你這一腦袋磕牆上磕得好哇,一下就想通了,不再顧及王爺,直接給姬賊整個甕中捉鱉,痛快!”
她捧著手裏小巧的腳左捏右捏。
瞧瞧,主子情愁成疾,窮困潦倒,把腳丫子都餓瘦了……不過好在她懸崖勒馬,以後誰都欺負不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