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來找我其實連個屁事兒都沒有,警告我不要總是在她眼跟前晃悠之後,又極為鄭重的說,“以後不要再領著你的基友過來了!我嫌髒!”說罷,轉身就走了。
嫌髒?這話說的!別說我沒什麼狗屁基友,就算是有——就她這樣的小太妹,還能比我幹淨到哪去?
好吧,她顯然隻是來耀武揚威一番罷了。似乎對於某些人而言,耀武揚威就是一種享受。
如果換做是別人,這麼張揚跋扈,我絕對會敬而遠之,或者惹惱了我,還會反唇相譏一番吧。不過,有我表姨站在那,我還能說什麼?不看僧麵看佛麵,總不能讓我爸媽和表姨之間因為我和許諾而產生不愉快吧?
大不了以後不到睡覺的點兒就不回來唄。
似乎一直以來,我都是不睡覺也不回來。更多的時候,我喜歡待在教室裏看書。把課本上那些閑扯的、胡扯的東西默默的記下來。或許是因為處在這個質疑的年紀,許多同學,包括我自己也懷疑,每天學的這些東西,很可能一輩子都用不到。但是我們依然要拚命的學習,為的不過是兩三年後的那一場考試。
一次次的月考、模擬考,讓我們一次次的體驗著高考的悲壯氛圍。老師們總會不停的給我們灌輸著一種思想,就好像若是考不上大學,我們就不配活著。
不過,這樣的壓力,絲毫也沒有體現在洛飛的身上。
周五的下午,我們一起背著簡單的行禮,在車站等車。
洛飛的嘴裏叼著半支煙,手裏抱著手機,不知道在搗鼓著什麼,臉上洋溢著笑容。他碰了一下我的肩膀,拿著手機給我看。我看到手機裏,是個很漂亮的女生的照片。
“男的。”洛飛說,“跟你一樣,是個女裝癖的偽娘。”
我愣了一下,此刻才明白所謂“偽娘”是什麼意思。洛飛笑著衝著我臉上噴出一口煙,說,“不過他這是假發,你的是真的。”
我抓了抓頭發,不想理會洛飛。
原本是打算剪掉的。隻是,多少年來,習慣了把自己的臉藏在頭發後的生活,突然沒有了長發,我會覺得沒有安全感。
洛飛的手機忽然響了,接了電話說了一會兒,洛飛掛了電話,對我說,“回去這麼早也沒事兒,我請你吃飯吧。”
這麼好?
見我一臉狐疑,洛飛幹笑道,“我三高的同學請我吃飯,你是知道的,你回去了,我要是不回去,我媽肯定要訓我。你跟我一起去,回去就說補課呢,好不好。”
“不想去。”我說。
“喂喂喂,你這就沒意思了。”洛飛道,“上回你家收麥子,我可是幫著你爸在地裏忙了一天。累的一身臭汗,一口水都沒喝你家的。請你吃個飯,幫個小忙都不行是吧?”
我擰了一下眉頭,道,“那……那我跟嬸子說你在學校補課。”
“嘁,我媽會懷疑的,你跟我一起回去,她就不會懷疑了。”洛飛說著,直接抓著我的手腕,說,“走啦走啦,不遠,就前麵。我親戚前些時候送我家一些蓧麵,對高血壓有好處,回頭我給你拿點兒,給你媽吃……”
人情這東西,總是最難處理的。
洛飛家確實幫過我家不少忙,上回收麥子,他也確實在我家地裏累的一身臭汗,若不是他,第二天下雨,我家麥子都要遭殃。
跟著洛飛一直走了好遠,洛飛掏出手機,跟他媽打電話,說是在補課,之後還讓我接電話。我隻能跟嬸子說在補課,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撒了謊。
在一家飯店門口,洛飛拽著我走了進去。
推開包間房門的時候,一股子搶人的煙氣傳出來。整個房間裏烏煙瘴氣的,看起來跟個“人間仙境”一般。
鬧哄哄的一群人,基本都是十六七歲模樣。
洛飛跟著他們打著招呼,有人起哄,說,“帶著嫂子來也不說一聲。”
“嫂子看著這麼麵熟啊。”
“嘿,能不麵熟嗎?這不是四高的校花嗎?”
手裏抓著的裝著的編織袋不知道被誰接了過去,又被一個男生推著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
有人給我倒酒,還有人給我遞煙。
一群人吵吵嚷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