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健康的眼睛也許是被融在溪水裏的鮮血浸泡的緣故,透著血的猩紅,看起來格外嚇人。葉川就在它這隻眼睛的視線裏,若他真的掉下去了,巨鱷仍然可以用這隻眼睛看到葉川被它咬碎的形狀。或者,它若能爬出來,從那隻眼睛表達出的仇恨可以肯定,哪怕追葉川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他咬死,即使葉川再爬回剛才那棵高大的樹上,它也會不顧一切的在下麵瘋啃樹幹,哪怕牙齒斷折唇肉破裂,依然不會放過我。
可現在它鋒利的牙齒還健好,隻是由於剛才眼球刺破的疼痛引起翻滾,把嘴巴上的皮肉碰裂許多,猙獰的巨齒裸露在外麵,破碎的唇肉黏黏糊糊的粘在突兀的嘴巴上,遲遲不肯被溪流衝掉。
包著匕首的杆頭又慢慢靠近它的嘴巴,這個巨大凶狠的家夥這次不再若無其事的對待裹著芭蕉葉的軍刀,開始不安和暴躁,用張大的嘴巴向湊過去的矛頭低吼著,不斷抬起前爪向前撲打,想把杆頭的刀鋒打掉。它現在知道芭蕉葉裏包的是什麼了,對那種刺破眼球的疼痛敏感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葉川始終很難再像第一次那樣,輕鬆的傷害到它的眼睛,站在溝沿上左右變換著攻擊的姿勢,卻始終找不到何時的時機。太陽照射的更強烈。汗水不斷從葉川的脊背和胸口淌下,葉川也有了些焦躁和不安,因為溝底都是新鮮的鱷肉,可以讓他們能生存下去的珍貴食物,一會還要削割它們,想辦法帶回山洞,現在不抓緊時間,等到天色一暗下來,再背著這樣濃烈氣味兒的食物從樹林走,危險性就大了幾倍不止。
在巨鱷沒有雙目失明之前,葉川是無法將其殺死的,搬起重石砸它效果不會太好,因為它可以收縮皮甲保護。要是丟下的石頭太多,使它踩著爬上來,可就有自己好受的了。
正在苦思冥想計策的時候,突然淒草叫了起來。“啊!快!快上來,快點,快啊。”她幾乎在巨石頂上邊跳邊揮舞著細長的胳膊喊我。我即刻回頭看看身後,以為又有一隻巨鱷從泥淖悄悄爬了過來,埋伏在身後準備襲擊我。可是除了幾塊兒青黑色的大石,沒有看到鱷魚的影子。
葉川以為淒草是緊張過度看花了眼,再看她時見她蹦跳的更激烈,臉上表情焦急萬分,順著她抬起手臂的指向,我朝溪流下遊望去。天啊,一頭隻要看上一眼就可以把人嚇的雙腿癱軟的巨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五十米外的下遊處。
它也許正在下遊覓食,嗅到了溪水中鱷魚的血腥,隨即尋找了上來。此刻,正拱著肥厚的腰,仰著脖子停在下遊向葉川這邊張望。
這隻巨熊應該是第一次見到人類,它踟躕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葉川他們能不能吃,或者是用什麼方式捕殺他們。淒草站在巨石上,開始抖個不停,葉川很想立刻跳上巨石,拉著淒草往山穀上爬。可又怕自己的動作刺激了巨熊的野性,使它急速的追趕過來,於是葉川就一動不動的和下遊的巨熊對視著。
靜止不動危險係數有多大,葉川心裏是明白的,要真和這隻個頭巨大的野熊糾纏上,和現在跳進溪口割鱷魚肉是沒太大區別的,十死無生。
沒一會,巨熊大概對葉川他倆判斷完畢,它沒有在葉川他們身上看到柔韌結實的皮毛和尖刺,也沒看到鋒利的牙齒和爪子。
“淒草,你慢慢往後靠,先把身體貼到山穀上,一旦有危險,我就蹦上去,能及時抓起你往上爬著逃命。”雖然葉川對淒草小聲指揮著,但是眼睛卻始終和巨熊保持著對視。現在葉川真希望能從溝裏撈出半隻鱷魚丟給它,讓它吃飽之後去別的地方,放過他們。
事實上現在任何想象都不現實,一旦巨熊夢對葉川他們發起攻擊,葉川能帶上淒草逃掉那就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太陽照射的強度開始減弱,溫度由最高點開始下降,這會兒吹起了些海風,陣陣微涼劃過身體,可葉川並沒覺得舒服,因為裏麵彌漫著殺氣。巨熊細小的眼睛閃出一絲光亮,接著就晃動著沉重的皮肉向葉川奔來,那棕色的皮毛在厚厚的脂肪上聳動,閃著油亮的光澤。
敵不動,我不動。但是既然巨熊發動攻擊,葉川當然也猶豫不得,急忙竄上巨石,拽著淒草就往上爬。淒草真是嚇壞了,葉川能明顯感覺到她四肢酥軟,沒了氣力。這對她來說比觀看數百隻鱷魚追咬我可能更加恐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