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澶州血(8)
第二十九章 澶州血(8)
石重貴在敵樓上雖距契丹鐵騎足有半裏遠,但見人馬如牆,如海嘯般向前推進,氣勢懾人,這就是古代的坦克,能將一切擋在路前的障礙踩碎!
身邊劉六舉起號旗,親兵喝道:“上弦!”敵樓下空地上排得整整齊齊的三百張伏遠弩開始上箭拉弦,抬起二十斤重的長弩,穩穩指向向天際。
距離三百步,弩矢射程已可達到,但威力太小,不足以洞穿鐵甲,劉六舉旗不動。
二百五十步,不動;二百步,劉六號旗往下一劈,親兵喝道:“放箭!”
三百支利箭如同一片蝗蟲般飛上半空,衝破空氣,擦出刺耳“嘶嘶嘶“的勁疾氣流。
飛蝗般的弩矢如同天上潑下一盤水,灑入契丹軍陣之中,數十名契丹鐵鷂軍或人或馬被洞穿,悶哼沉嘶剛剛叫出,便像被刀斬斷一樣曳然而止,被鐵鑄軍陣中隆隆向前的同伴踏為肉泥,一名才晉升不久的千戶夫長被射死,當真是沒有官運不濟!副手沒有絲毫猶豫,立即接替了指揮權。
蕭凜感覺有點奇怪,這第一波箭雨也太過稀疏了一些,不太像晉軍一貫的作風,他哪裏知道,石重貴隻有三百張伏遠弩,三千枝弩矢,就這麼點克製重裝騎兵的法寶,哪裏敢搞什麼“三段擊“打連發。
一百步,又一波箭雨收割了數十名契丹軍的性命,兩軍軍陣就要相接了!以一百餘人的代價接近晉軍步陣,這代價未免小了一些,這個念頭在蕭凜腦中一閃而過,不過他沒時間多想了。
蹄聲如雷,透過盾牌縫隙,鐵鷂軍密密麻麻翻盞也似的馬蹄無邊無際,看得眼也花了,向有田下身一緊,便溺禁不住潺潺而下,整個褲襠都濕了,“撲撲撲。。。。。”不住有輕輕的爆響,一股臭氣彌漫開來,許多人大便失禁了。
眼見離晉軍的盾牌隻不過幾步之遙了,蕭凜舌綻春雷,暴喝道:“起!”狠狠一勒馬韁,坐下戰馬被勒得口中噴血,長嘶一聲,人立而起,後蹄猛蹶,如騰雲駕霧一般躍起,竟然越過了第一排長盾,四個碗大的馬蹄踏裂了一麵盾牌,將躲藏在盾牌後的晉軍身上釘出了兩個透明窟窿,慘叫如鬼,骨斷如斫,血肉紛飛,內髒迸流,洇入泥水之中。
鐵鷂軍的凜凜神威嚇得晉軍呆若木雞,不知所措,瞬間就被衝破兩層盾陣,數百名契丹軍士也和主將一樣,飛騎躍入,戰馬落處,鬼哭狼嚎,筋斷骨折!近千名晉軍在被鮮血染成紅色的泥水裏痛苦掙紮,抱著斷手斷腳在血河中亂滾亂爬,徒勞地躲避遮住了整個天空的馬蹄,鐵鷂軍鼓勇狂呼催馬猛衝,蹄下濺起紅豔豔的泥水!嘶心裂肺的慘叫和腥氣撲鼻的鮮血將剩下的三千餘名晉軍嚇得魂飛魄散,剛才還威武嚴整的盾陣登時如山倒牆崩,一哄而散,倒拖了長盾和長槊便向北寨門蜂擁有而入,放在壕溝上的吊橋根本無法一下子通過數千人,隻有兩百餘人退入寨中,後頭則是千軍萬馬爭過獨木橋,一時爭持不下,竟過不來人了,百餘名爭橋的官兵被擠下吊橋,落入壕溝,登時便被倒豎在壕溝底的尖樁捅死。
訓練了十日的民軍竟然如此不濟,與契丹鐵鷂軍隻一個照麵就全部崩潰,大出石重貴意料之外,一時驚得呆了。
眼見晉軍如潮水般後退,鬥誌已喪,蕭凜大聲喝叱,鐵鷂軍突地放棄了突進戰術,重新整陣為密集隊形,不急不緩地如牆推進,步步後退的晉軍被擠得緊緊的,不過片刻,成隊的晉軍士兵被洶湧而來的同伴推下了壕溝,慘叫連天,血浪翻湧,雖已有數十名軍官大叫停止,但早就丟了魂的軍士根本不理,一個勁地朝北寨門推擠,隻求逃得一條生路。
千餘名晉軍被擠落壕溝,紅豔豔的血水上蕩漾著一片片被擠碎的薄冰,觸目驚心,不少屍首已經在吊橋兩邊浮了起來,劉六突地大叫一聲:“不好!馬上升起吊橋!”十餘名大漢連忙撥動吊橋絞盤,但橋上擠滿了人,重量實在過大,竟然絞不起來。因築寨時間過緊,吊橋上用的是粗麻繩,如果橋上太重,硬要升起就會將麻繩崩斷。
劉五也立時醒悟過來,暴喝道:“弓弩手,朝吊橋放箭!”守在弩手前戒備的都是劉五劉六手下的老兵,聽得主將有令,不假思索,一齊朝吊橋處放箭,一時間弓弩齊發,箭如飛蝗,將正在吊橋上擁擠的數百名晉軍全部射倒,十餘名大漢齊聲發喊,將終於清空了的吊橋緩緩吊起,橋旁晉軍大為驚慌,七八人奮身一躍,雙手攀上了橋端,顫顫巍巍地跟著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