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叛變（7）
第四十五章 叛變（7）
眼見前方營門處的吊橋突然被拉了起來，正在拖拉橋板而落在後邊的晉軍士兵驚得魂飛天外，忙不迭地扔下了橋板，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朝營門疾奔，一邊跑一邊叫道：“弟兄們行行好給留條生路！李都監，救命啊！“
中渡北岸，高模翰抽出大刀，喝道：“吾必不死此！“當先衝下河岸，姚內斌右手舉起單鐧，口中發苦，跟著喊道：”吾必不死此！“渤海軍士兵舉起了明晃晃的兵刃，滿腔悲憤，失國之人，命不如狗，”吾必不死此！“，喊聲震天動地，直破蒼穹！
“嘩啦！嘩啦！“不斷地有冰層被踏破，轉眼間數十名渤海軍士兵下半身落入冰水之中，被身後同伴毫不留情地踩上，掙紮不起，活活凍斃在齊胸深的冰水之中。
高模翰心跳如鼓，出死力奔跑在冰麵上，腳下虛浮，不住地有冰層“喀喀“響聲傳入耳中，他看一看冰麵上橫七豎八的晉軍屍體，心中一動，便踏了上去。
“踩在晉軍屍身上過河！”姚內斌叫道。
“踩在。。。。。。。”一名渤海軍士兵想大聲提醒同伴，腳下“喀喇”一聲，冰麵破裂，登時整個人落處水中，此間已是河中，水深流急，那士兵有水麵上一閃即沒，連水花也沒激起一點。
“喀喇” “喀喇”之聲不停響起，河麵上被踏出無數個冰洞，無數士兵被湍急冰涼的河水吞沒，無數士兵繞過冰洞瘋狂地奔跑，直到自已也踏出一個冰洞，被河水吞沒。
不知跑了多久，高模翰估措著應該要上岸了，運氣不錯，老天沒打算讓自已這個受盡委屈的渤海餘蘖死得這麼早。正想著，突然“喀喇”一聲，腳下一沉，整個人落入冰洞之中，他身邊的姚內斌連忙伸手去拉，兩人重壓之下，姚內斌身邊的冰層也被壓碎，兩人一齊落入冰水之中，心中都閃過一個念頭：“我命休矣！”
混著冰塊的河水湧上麵頰，但馬上又退了下去，兩人相互攙扶，竟然站穩了，河水隻淹到胸前，到岸邊了！
“快！快爬上冰麵，跑！不停在跑！“姚內斌手腳並用爬上冰麵，朝高模翰大聲吼叫，高模翰當然知道渾身濕透的話一停下來就大事去矣，兩人不顧身上冰水淋落，邁開步子徑直前衝。
“到岸啦！到岸啦！”渤海軍喊聲震天，千餘名率先登上岸的軍士緊緊跟著統軍使高模翰，朝足足有十萬人的晉軍營盤殺去。
眼見晉軍大隊撤入營中，已無弓弩遠射之憂，耶律德光與契丹眾將策馬上前，眼睜睜地看著渤海軍士氣如虹，舍命過河，其中一向被認為文弱的漢軍居然也毫不落後，死傷慘重仍然拚命渡河。耶律德光揮鞭指道：“咱們契丹人一向輕視漢軍軟弱，卻不知原來漢軍之中，也是有勇士的！”
王饒，薛懷讓三心二意地領了一隊軍馬朝中軍大帳行去，大營中早被契丹軍攪成了一鍋粥，到處都是亂兵亂旗，晉軍士兵一傳十，十傳百，都知道軍糧全被燒毀了，契丹軍從後營殺進來了，登時都無心作戰，隻顧逃命，在營盤中亂衝亂撞，隻是人馬相互擠壓踩踏，王饒，薛懷讓見局勢大壞，心中焦急，卻不敢貿然行軍法殺人，惟恐幾近瘋狂的士兵在敵前立即引起營嘯，全軍崩潰，隻是艱難地擠動，身邊軍士早被擠散了不少，兩人也根本無心收束。
前方晉軍突然大嘩，馬嘶如雷之中，一匹火炭也似地高頭大馬從人群之中高高躍起，當者即亡，馬上一員黑甲大將手持一杆大刀，刀光如血，所向披靡，一人一馬所過之處，晉軍將士血肉橫飛，慘叫連天。隨著前方一蓬蓬的血花四處濺射，王饒，薛懷讓二人身前為之一空，那黑甲大將殺得興起，拍馬舞刀，徑奔二人。
薛懷讓大喝一聲，縱馬向前，一杆馬槊驕若驚龍，槊尖顫動，挑起好大一朵槍花，罩向那契丹將軍頭臉，那契丹將軍哈哈大笑，舉刀往上一抬，刀光有如一道驚虹，幹幹脆脆地將槊杆削斷，手下用力，再往下狠狠地一抹，眼見紅光近身，心頭如針刺般激痛的薛懷讓毫不猶豫地甩手拋槊，腰下運勁，生死關頭咬牙折身使一個鐵板橋，倒躺在馬鞍之上，堪堪讓過殷紅如血的刀身，刀光幾乎從鼻尖掠過，隻聽得戰馬嘶叫不已，跪倒在地，薛懷讓身下一沉，雙手已經撐到地上，長吸一口氣，狂吼一聲，蹬開馬蹬，脫開束縛，一連打了兩個滾，既避馬身壓腳之厄，又脫出那契丹大將長刀之外。薛懷讓抬頭看時，隻見自已坐騎碩大的頭顱衝天飛起，斷腔之中血如流泉飛瀑！
那契丹將軍似是大為驚奇薛懷讓身手如此之好，不由叫了一聲，似是含含糊糊的漢語“好漢！”，縱馬而過，不再攻擊。一旁嚇得心膽俱裂的王饒不敢阻攔，隻急急拖起了薛懷讓，一齊往大帳退去。
不理數百名步卒在營立壕溝之外苦苦哀求，李守貞喝令弓箭手奔上寨柵，弩手在寨列陣架弩，準備阻攔已經過河衝殺而來的契丹軍。
耶律漚裏思一心要衝透晉軍營寨，一陣砍殺下來，身邊隻剩下百餘名騎兵，個個帶傷，好在晉軍完全喪失了鬥誌，隻是在營中亂叫亂逃，雖然是大白天，也沒有一個將領敢於整兵攖契丹人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