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奇襲幽州(9)
第一零九章 奇襲幽州(9)
“耶律使君錯了!漢與契丹,君臣名份,早在前唐就已定,所謂父子之邦,不過是一時從權,嘿嘿!使君居然也當真了?!契丹也曾以卑下伺突厥,之後不也自為一國麼?時移世易,使君切莫算錯了流年!甚麼父子之邦,再也休提!”石重貴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耶律安博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傳說中粗魯無文的沙陀族馬上天子居然如此伶牙利齒,不由呆了一呆,臉上苦苦一笑,道:“這個。。。。。。父子之邦,乃是先大汗與先晉帝共同締結,約定禍福與共,相互扶助,為骨肉之親,前人之約,咱們做後輩的,怎好違抗?“
“若是前人之約不可違,契丹大可退出漢土,歸於鬆漠,還我營,平二州,恢複渤海國,複前唐之時漢與契丹舊觀,獻上朝貢,相互設市,豈不更好?!“石重貴的前世是曆史係的高材生,別的能耐沒有,史料背了一大堆,盛唐的疆域早就印在腦子裏了,天可汗時代,契丹就是個屁,玄宗時一個安祿山就把整個契丹吃得死死的。
耶律安博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誰說這個晉朝皇帝是個滿腦子隻知道打打殺殺的一介武夫?隻得吃吃道:“契丹疆土,都是祖先流血流汗所拓,可不能拱手讓出,那渤海國滅亡,也是不接受我國善意,自取滅亡而已!“
嘿嘿,羊能接受狼的善意嗎?看來無論古今中外,霸權主義都很有市場啊,說你乖,不乖也乖;說你不乖,乖也不乖.
“我漢人疆土,也是祖先櫛風沐雨所得,絕不能坐視失陷不理,契丹如今侵占大片漢土,可惡至極,但本朝寬大為懷,不為已甚,隻要契丹肯退還土地,咱們就可以免動刀兵,這君臣的名份,也可以繼續下去的!”石重貴壓根就不肯吃一點虧,你說歪理,我就歪樓!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況是一直對南朝充滿了優越感的契丹人,耶律安博忍無可忍,高聲道:“契丹沃野萬裏,帶甲百萬,漢天子有能耐便來取!”
石重貴冷笑道:“大動幹戈,庸人下策也!朕隻要傳一人之首於上京,耶律李胡便馬上退出長城!“
老子跟你談,是給你麵子,你不想談,老子就一腳把你踢開,扔出耶律阮的腦袋,跟上京談,讓你小子死無葬身之地!
無比犀利的一句話登時擊中了耶律安博的死穴,他發現這個晉朝皇帝真的是不簡單,於紛繁雜亂的形勢之中一下子就抓住了要害,警告自已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契丹除了耶律阮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新大汗,還有正在上京虎視眈眈的耶律李胡和述律平!耶律安博隻能跟石重貴談,石重貴卻有權選擇不跟他談,而跟上京談,對上京來說,幽雲的漢土太過遙遠,和大逆不道的耶律阮的人頭相比,和契丹汗位相比,根本價值就不在一個等級上!
算一算時間,壽安王耶律景和鐵鷂軍大將耶律朔古也已經快到上京了,得知耶律阮擅自登基,用屁股也能想到耶律李胡和述律平是什麼反應,要是晉朝提出兩家合力鏟除掉耶律阮的勢力,推耶律李胡上位,上京鐵定會毫不猶豫一口答應!
冷汗涔涔地從背上流下,耶律安博清楚自已已經成為魚肉,別人已是刀俎,最好現在就開始討價還價,以最快的速度達成交易,讓石重貴覺得適可而止,畢竟和耶律李胡與述律平打交道,也並不輕鬆,能拿到什麼,以李胡的貪婪殘暴和述律平的老謀深算,還真不好說,這也是石重貴為什麼沒有一刀喀嚓一聲砍下了耶律阮的人頭然後纓城而守的原因----畢竟控製著幽州城裏數萬騎兵的,還是耶律阮和耶律安博,把耶律安博逼急了拚命,隻能打個兩敗俱傷,白白便宜了躡後而來的耶律李胡。
難道石重貴早就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就想得清清楚楚了嗎?一股寒意湧上心頭,耶律安博再次深深地凝視已經開始微笑的石重貴,盡管這微笑在滿是傷痕血跡的臉上看起來是那麼的猙獰。
不怕你有肌肉,就怕你有頭腦,不怕你有頭腦,就怕你有心計!漢人有這樣的皇帝,絕非契丹之福啊!一時間,耶律安博突然有一種想拚命的衝動,不顧自已和耶律阮的生死,集中所有兵力,把這個極可能是大禍害的漢族皇帝打死-----契丹不過就是換一個大汗,讓耶律李胡得逞而已,若是石重貴緩過氣來,對於契丹來說,很可能就是亡國滅種!
各種念頭在耶律安博心頭電轉,卻始終下不了決心。權力是男人的毒品,北院樞密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對!耶律阮是完全放手,任由自已施為!隻手指點江山,筆尖指揮千軍,叱吒風雲,威風八麵!耶律安博根本下不了決心放棄這樣甘美的滋味!
罷了!罷了!耶律安博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決定用最簡單直接的方法來了結這件事,保住耶律阮,保住自已的權力,這才是最重要的事,進取中原的雄心壯誌,為南朝修史的書生意氣,就先拋在一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