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學校招生完畢之後,石重貴有感於現下晉國周邊形勢紛亂,如何開疆治國,重現李唐的宏圖偉業,還算是一個沒有統一思想的課題,現在晉
國領土,南至淮河,北達幽雲,東抵大海,西及朔方,雖然比起周邊的吳越,南唐,蜀,楚等國家,算是第一大國,但是比起李唐時西至鹹海
,北抵後世的貝加爾湖,南達交趾,那麵積不過才幾分之一,尤其是國家財稅重地,長江以南的廣大地區,還沒有收複,北方雖有精兵勇將,
卻苦於錢糧難以支持,無法再擴大軍隊規模。
帝國必然會再擴大疆土,但是以帝國的國力而言,卻沒有辦法同時與契丹,蜀,南唐一起交戰,隻能分次序,揀難易,分別進行征討,如何確
定征討的順序,如果征討,又采取什麼方略,是一個大問題,雖然晉國還在恢複國力當中,但是戰略問題這樣紙上談兵的玩意,卻不妨先討論
一下。
在與柴榮商議之後,石重貴便下了一道詔書,說:“朕聽政之餘,思政教未化敷,區宇未混,中宵輟寐,若納於隍。竊觀曆代君臣治國家,臨
下事上之道,深為不易。又念自前後唐失德之後,亂臣黠虜,僭竊暴慢者多今。中夏雖漸小康,吳蜀幽並,尚未平蕩。聲教有限,朕實疚懷。
宜諭臣僚,各述論策。宜遵經濟之略,副予求賢致理之誌也!”隨後,就給文武百官布置作業,題目就兩個:一條是《為君難為臣不易論》,
一條是《開邊策》,各寫一個條陳,統一奏報上來,讓皇帝看看,集思廣益,以確定內政外戰的方針政策。
十天之後,群臣遞上了一大撂條陳,內侍要用木箱子裝了,送進禦書房裏來,石重貴就召集了柴榮,趙普,王樸,王溥, 魏仁浦這幾人一起閱看,首先要看的是《開邊策》,至於那《為君難為臣不易論》,想來裏邊都是大倒苦水,要求升職加薪的居多,且放一邊罷!把好的條陳歸類在一起,然後再由石重貴審閱,而這幾個人的條陳,當然就不能自看自評,那樣也不客觀不是?當然是由他們的校長石重貴親自審閱,以定優劣。
三天過後,加班加點的樞密院眾人就把群臣的條陳全部看完,公認翰林學士陶穀、禦史中丞楊昭儉、給事中竇儀,諫議大夫桑維翰的《平邊策》比較切合實際,有操作性。其它的《平邊策》,武官們的一看就是掌書記們代筆,寫得文皺皺的,一點都不像人樣;文官們的個個都大展文彩,詞藻華麗,駢四驪六,開頭是華山劍聳,中間是大河滔滔,末尾是和風細雨,看起來真是才氣橫溢,想起來空洞無物,以馮道為首,無非就是“修文德,來遠人”那套老掉牙的玩意,句裏行間,不住地勸以武功起家的皇帝,要與周邊各國和平共處,偃武修文,大家一起做太平天子,盛世美官就是!
找了一個休沐日,石重貴把樞密院的人召到禦花園,在和風花叢之中,評論群臣及樞密院諸人的《平邊策》的優劣得失,為了活躍一下氣氛,石重貴想說說閑話,心裏就想著找魏仁浦說事,他朝著一臉肅穆的魏仁浦笑道:“小乙啊,最近那大將軍,可還有來你家砸門哪?“此語一出,柴榮,趙普,王樸,王溥都繃不住麵皮了,忍不住便是一陣哄笑,笑得魏仁浦鬧了個大紅臉。
當初耶律衝不肯出任武備學校攔子教頭,石重貴大為頭痛,向著眾親信發牢騷之時,一向在親信中不怎麼起眼的魏仁浦自各奮勇,要為皇帝解決這個刺頭,這才有了魏小乙說動李若雲,一天之內讓耶律衝屈服的好事,很是讓石重貴誇獎了一番。不過魏仁浦有點得意忘形,口沒遮攔,沒多久事情的原委就傳到了耶律衝耳朵裏,性烈如火的耶律衝當然不敢去責怪身懷六甲的老婆,便把氣都撒在了魏仁浦的身上,反正兩個的家都在功臣坊裏,耶律衝在家裏沒有馬匹,便持了大槊,單槍匹馬地跑到魏仁浦家門前,又叫又罵,要和這位皇帝跟前的紅人,樞密院的高官單挑,好在魏家傭人精明,馬上便關了大門,功臣坊的宅子,精工細作,院牆又高又厚,門也結實,耶律衝罵了半天,魏仁浦也不敢出來,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卻怎麼是萬軍之中槍挑北平王劉知遠的前東丹軍元帥的對手?!
耶律衝鬧得性發,便用大槊去砸魏仁浦家的大門,聞訊趕來的武侯們,捕快們誰都不敢動這個皇親國戚一根毫毛,又被舞得如同車輪一般的大槊逼退,正惶急時,石重貴終於從深宮中趕了出來,拖住暴怒的耶律衝,將一切事事非非全都大包大攬在身上,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賭咒發誓一定對耶律靈好一輩子之後,耶律衝才憤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