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馮道病逝,石重貴追封瀛王,諡號文懿。
五月初,大晉皇帝石重貴終於在開封起駕,隨行近衛軍將士總共步騎五萬,李繼勳,石守信等統率大軍,以宋琪為中書舍人相隨,將過黃河時,幽州那邊快馬傳來消息,韓延徽已然逝世,畫家李雄剛為病床上的韓延徽畫完像,韓延微便突然走下床來,開懷大笑,大叫三聲:“此生無憾!”,而後瞌目而逝,因為天氣漸熱,屍首難以保存,盧龍防禦使王審琦隻得作主將韓延徽先行下葬,並上表向石重貴請罪。
得知韓延徽死訊,石重貴悲傷莫名,當即降旨,將韓延微追封鄭王,諡號文毅,渡過黃河後,當即駕臨澶州,在澶州擺下靈堂,先祭奠韓延徽,再為澶州血戰中為國戰亡的將士們大作法事,一連做了十二天,朝野上下都以為,韓延徽雖然曾經投遼,算有罪業,但追封的爵位與馮道一樣,諡號也僅差一線而已,算是極盡哀榮了!
六月中,石重貴抵達幽州南郊,王審琦率王彥升,羅彥環,楊訓與奉調前來的高懷德,高懷亮等將領迎接,石重貴過盧溝時想起千裏躍進幽州時的慘烈,遂在盧溝也大作了一場法事,祭奠在盧溝戰沒的大將劉五及一幹將士,並追封劉五為燕王,身在河東的河東節度使劉六得到消息,上表代亡兄叩謝天子恩典。
入得幽州城中,石重貴先到盧龍節度府旁的韓延徽家中靈堂憑吊,並加意撫慰韓延徽的兒子韓德樞,韓德樞是開封財政學校的高才生,畢業後在開封財政學校任教,因父親病危,才不得已請假回幽州服侍。石重貴在韓延徽靈堂呆了一整天,對著韓德樞勞勞叨叨了君臣在幽州的知遇往事,最後告訴韓德樞,等北征過後,財政學校要升格為財政學院,他將成為辦學骨幹,勉勵高才生好好幹,憑著他父親的蔭惠,日後做個尚書啥的問題不大,韓德樞淚如泉湧,五體投地山呼皇恩浩蕩!
當天石重貴便以盧龍節度府為臨時行在,李繼勳為府內護衛,石守信為府外護衛。
第二日之,石重貴又到盧龍節度副使折從遠府上探望重病之中的折從遠,折從遠年近七十了,人看起來比韓延徽馮道一幹文臣老得多,那是因為經年征戰,風雪侵蝕,看起來又黑又瘦,完全就沒有文臣們那樣的豐頤隆準,神仙風度,隻是像個勞累了一輩子的老農那般,手腳都有點不聽使喚了,唯有一雙眸子,仍然是炯炯有神。李雄在幽州給韓延徽畫完像之後,為防萬一,也奉石重貴的旨意,為折從遠畫了像,折從遠在病床上以額叩床,叩謝皇帝給他北麵英靈殿,百世流芳的機會。石重貴拉著折從遠像雞爪子一樣的手掌,告訴他自已已經恩準在徐州任武寧節度副使的折德扆,在府州任刺史的折德願快馬趕赴幽州,服侍老父,二人一起回顧慘烈但輝煌的軍事生涯,都是情不自禁的淚流滿麵。
與老臣子們的事情一了,石重貴便在盧龍節度府升座,召集王審琦,王彥升,羅彥環,李繼勳,楊訓,高懷德,高懷亮,石守信等一幹將領,中書舍人宋琪一旁伺候,在節堂正中擺上了一副巨大的木製輿圖,由盧龍防禦使王審琦作為主講,為將領們講解榆關之外的地理。
“出榆關往契丹腹心之地,舊唐時曾有一條故道,即出榆關往西,入靈河(現大淩河)河穀,這靈河在舊唐時,曾稱為白狼水,咱們這裏暫時還稱為靈河!從靈河往北,經建昌,再往東北行,便到契丹中京大定府屬下的興中府,此處即是舊唐時營州的州治。這條路較為好走,河穀較寬,人煙不少,糧草能夠征集,且河水還可以飲用,不足之處是曲折蜿蜒於群山之間,且路程較長,達到一千三百裏上下!”
石重貴點點頭,道:“雖說這麼舊唐故道好走,但是遠達一千三百裏的遠征,大軍過處,糧草消耗極大,據已故韓王所言,榆關之外,百姓雖也耕種,然而土地不熟,再加上天氣嚴寒,收成也就是勉強溫飽,卻無論如何供應不了數萬大軍應用,必須以從盧龍往前方運送糧草為主,不過道路曲折,極易為熟悉地形的契丹人截斷糧道!“
說完,石重貴溫和地看著案外的諸將,緩緩道:“爾等可有話說?“這話卻是對著高懷德,高懷亮,李繼勳,石守信等人說的。
看看眾將不說話,石守信想了想,道:“不知海邊有無道路?在圖上看來,似乎海邊道路較為短小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