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次回來,他卻發覺似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雖然夏初還是在笑,還是那張漂亮到讓他心底輕顫的臉。
可是,卻有什麼不一樣了。
她每次的笑容都是那麼敷衍,不再是發自內心的。
她瞧著自己的時候,眼底裏的星星全都不見了。
這個認知,讓厲廷琛心底有些發慌。
捏著紗布的手指不由得捏緊了幾分,手指下的那張臉,讓他有一瞬間的發怔。
斂了斂眸子,收回了思緒,他將紗布丟進垃圾桶裏,換了一條新的濕水,重新給她擦拭。
厲廷琛的動作很輕,他不敢用力。
他怕把她弄疼,怕把她弄醒。
他知道她是有多麼怕疼,從小去醫院打針,每次都是哭著進去,哭著出來。
後來隻要是一聽到針這個字,就抱著他不依不饒地開始哭個不停。
將她臉上的汙漬全都擦幹淨,又把她頭發上的髒東西清理了一遍。
看著她半露在外麵的手臂,厲廷琛輕輕抬起她的手,將她手肘上沾著的蛋液也擦掉。
順著她的手指,一點兒一點兒地向上擦著。
手指在瞧見她手肘的位置時,驀然挺住。
手肘上,那是一道縫合的疤痕。
從傷口的愈合程度來看,不過也就是最近半年才做的縫合。
那條疤不長,縫了大致四五針。
但卻讓厲廷琛握著她的手臂,半晌沒有了動作。
她到底經曆了些什麼,為什麼會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副遍體鱗傷的模樣?
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厲廷琛算了下時間,眼眸瞬間眯了起來。
她手臂受傷的時候,應該是已經懷孕了。
縫合的時候不能打麻藥,她這個極為怕痛的人,是怎麼忍受這幾針的?
驀地,厲廷琛覺得心底壓抑地難受。
他猛然間從床鋪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窗邊。
瞧著窗外漸沉的天色,用力深吸了一口氣,舒緩著自己即將控製不住的情緒。
她究竟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傷?
他本以為五年前離開她,是為了她好。
沒想到,這痛苦不僅是他一個人的。
就算是她,也過得並不好。
厲廷琛突然間有些後悔,後悔在五年前離開了她。
就算是所有人都反對他倆在一起,又怎麼樣?
就算是他倆人在一起後,他們要麵對各種輿論壓力又如何?
到底也比現在這樣,放任她受傷要好得多。
更何況,他也並不好過。
這五年間,他有多少次想要回來找她。
但卻都硬生生的忍住了。
現在,他回來了。
看到她過得這麼不好,他不想繼續放任她這麼痛苦下去了。
似是打定了一個什麼主意,再次回過頭來,厲廷琛的眼眸裏有著讓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暖意。
……
……
夏初悠悠轉醒的時候,是被外麵轟隆隆的雷聲驚醒的。
她轉了轉有些迷蒙的眼睛,瞧見外麵黑沉沉的天際間劃過一道閃電。
緊跟著,那轟隆隆的沉悶巨響便襲來。
夏初微微閉了閉眼睛,在一陣‘劈裏啪啦——’的雨聲中,轉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