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待命小隊的臨冬生活(九)(1 / 2)

黑夜終要褪去。

燈光終要暗淡。

新亮起的還有始終沒有熄滅的漸漸被光明籠罩。

光明於最遠方姍姍而來,如同柔軟的潮汐一般從天際繞過海麵,拂過山巒,進入城市,照在黑夜曾待過的每個地方。

紐約市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照在唐浩宇臉上。

他睜著眼,這陽光很快爬滿了他的床,因為窗簾,這陽光不是白,而是黃,金黃與昏黃交叉在一起的黃,有點懶洋洋的意思。

但唐浩宇絲毫沒有懶洋洋,他很是精神。

昨天因為暈機,一覺就睡到了夜晚,早上也是很早就醒了,醒的那時候,窗簾外還是黑夜,也不知道是窗簾阻擋住了黑夜進入這個房間,還是黑夜本就已經侵略了這個房間。

醒來的時候,他一直看著房頂,透過層層黑幕,依稀能看到吊燈上的慘淡光點,是外麵照明燈的映射。

他想著。

昨晚臨睡前的矯情,哭了,哭了就是矯情吧,他是這麼定義的。

這個定義不是說所有的哭都是矯情,隻是說昨晚的那種哭是矯情,因為宋雲安他們的玩笑,聯想到了一些藏於心底的委屈,大男生因為受了委屈而哭,可不是矯情嘛。

他埋著自己的臉,不想看到別人看到他的眼睛,不喜歡這個感覺,更不喜歡自己在別人麵前明目張膽地哭。

因為他害怕自己成了笑話。

有些東西隻有自己知道就好,隻有自己能體會就好,隻能是自己,不能是別人,任何人。

可他還是讓宋雲安,淩風還有楚子陽看到了。

雖然當時整個房間安靜到了極點,但他也能體會到宋雲安他們當時的那種心情,很明顯的不知所措,心裏也都知道他是因為什麼哭。

絕對不是因為那些玩笑話,如果因為這些玩笑話,宋雲安是絕對會圓場的,因為很多次宋雲安都能察覺到他心裏那些微妙的變化,然後及時遏製了這些變化的惡化。

正是因為不是那些玩笑話,宋雲安才會沉默不作聲。

在唐浩宇心裏,宋雲安一直都是那種細心,溫柔的哥哥,總能看出別人的焦慮和心事,而且基本都能在不傷害對方,不刺激對方的前提下及時伸出手。

昨晚他用手臂埋住了臉,所以宋雲安沒有提前察覺到,在他躺下的時候,宋雲安也沒有看他,所以等到淩風提醒的時候宋雲安才注意到,但已經為時已晚,他沒能及時遏製住唐浩宇的那些心緒。

但是,宋雲安知道,這次不遏製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很多次了,他總能看到唐浩宇獨自一人穿梭在休息室和食堂之間,每次都走得很快,他曾在角落觀察過,除了精英小隊這些人,唐浩宇一直都是單獨吃飯,還隻是人少的時候才單獨吃飯,而當人多的時候,他總是打包帶回休息室。

宋雲安一直以為唐浩宇已經習慣了會所的生活,可沒想到他的一直以為是錯的。

唐浩宇還是那個唐浩宇,沒有信息,自卑的唐浩宇。

唯有有人陪他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才會表現出‘非正常’的一麵。

所以在宋雲安沉默看著唐浩宇的時候,他心裏也是酸癢。

一定忍受很久了吧。

當你從殤窿一戰回來之後詢問克莉絲還有勞恩在哪裏的時候,隻是詢問,卻不敢去找他們;

當你奔走在食堂和休息室之間的時候,也曾想過能在半路碰上某個熟悉的人,哪怕隻是打上一個招呼也會舒服很多吧;

當你坐在教室,因為聽不懂知識而眺望窗外的時候,一定也是在想某個讓你感到幸福的姑娘吧;

當你埋著眼,不敢看別人的時候,一定想了很多吧;

一定有很多不知道答案,不知道該怎麼做的事吧;

你隻會把它們埋在心裏,偶爾調侃它們,又偶爾因為它們心酸;

你一直都身處一個周圍都是迷霧,偶爾有人從身邊走過的世界;

你慶幸還有人,僅僅是慶幸;

這些人從你身邊走過,揚起的風為你撥開了一些迷霧;

你以為那是光;

然而隻是一晃而過的風;

風能帶來光嗎?

你也同樣不知道答案。

宋雲安也不知道答案,所以他一直想要卻一直又沒法為唐浩宇撥開迷霧,沒法讓自己的光照進去。

所以,他隻能及時去遏製,這是他唯一的,對唐浩宇的辦法,這辦法不是長久之計。

他清楚。

時間久了,這些因為他遏製住的情緒會慢慢在唐浩宇心裏堆積,越來越高,越來越密,越來越沉重,沉重到如一顆隕石在唐浩宇心裏周旋。